吳大膽自打從村東阿英那裏回來以後,整整一天沒吃沒喝也沒睡,到了第二天,一大早他就聽說王田死在了河堤墳地裏,碰到個從河堤回來的人一打聽,王田死的那塊墳地正是那天晚上他看到阿英飄出來的那一塊…
阿英附在王田身上後說的那些事吳大膽也聽說了,現在又聽村民說王田死時手插進土裏,被王二懶的屍體緊緊抓住,聯想到阿英說王二懶死後要與她做地下夫妻將她害死…難道說阿英飄出來的那塊墳地就是她與王二懶幽會的地方?這麼說,王二懶屍體失蹤,害死阿英後就選擇了那塊墳地作為他與阿英廝守之處,可當初王大麻子盜屍的時候,他為什麼沒有阻攔呢?…也許是故意讓他盜走的吧,不隻吳大膽一個人,每個村民心裏都這麼想。
這件事情就這麼過去了,一切又歸於平靜,村裏恢複了往日那種男耕女織雞鳴狗叫小孩亂跳的情景。就在大家對這件事已差不多淡忘的時候,有村民說晚上從村東頭那座空房路過時,聽到裏麵隱隱傳出女人的哭聲,到後來越傳越邪乎,有人說遠遠向裏麵望進去看到有個不穿衣服的女人飄來飄去,還有人說見到有個滿嘴是血的女人站在窗口向外望…總之,那棟房子在村民的印象中從此就成了凶宅,沒有一個人敢靠近,但因為村裏缺乏生產力,再加上貧窮落後,大家每天都為能吃飽肚子忙活著,雖然傳言凶宅鬧鬼,可村裏卻沒發生過什麼怪事,所以誰也沒去管過那棟房子,它就這麼一直孤零零的矗立在村東頭,直到現在…
太奶奶給我講完這個故事時已是傍晚,整整講了一個下午。當然,她隻是給我講了一個大概,那些細節是我長大以後從知情人口中打聽到的,聽完這個故事後,我小小的心靈被觸動了,阿英可憐的身世令我不停的抹眼淚。
從太奶奶家出來時天已漸黑,落日撕開雲層將最後一點餘輝撒落在大地上,此時是盛夏時節,蛙鳴蟬叫隨處可聞,不時有幾隻蚱蜢從路邊的青草裏蹦出來飛到遠處,天氣悶熱,空氣中飄浮著一種潮濕的味道。
從太奶奶家到我家有一段距離,我低著頭一邊踢著路上的小石頭,一邊回想著她給我講的這個故事,突然,我心裏產生了一個念頭,這個念頭令我一陣興奮,我想去那棟老屋看一下,小時候我對任何未知的事物都有好奇心,打定主意後我向著村東頭走去。
不一會就來到了村東頭,此時太陽剛剛落山,天還沒有全黑,可以看清近處的事物,那棟老屋就這麼孤單的立在那裏,看起來很蒼涼,似乎在向人訴說著它悲傷的過去,屋後就是那片蘆葦蕩,附近一片寂靜,隻有風吹蘆葦發出的沙沙聲。
我來到了屋前,心情即緊張又有些興奮,屋門斜斜的關閉著,早已腐朽不堪,門上長出了木耳,兩扇窗隻剩下了一扇,隨著微風吹拂輕輕搖擺,我放輕腳步來到窗口,掂起腳尖向裏麵望去。
屋內一片昏暗,最開始什麼也看不清,等眼睛漸漸適應之後,我最先看到了屋頂的房梁,已經塌了一半,梁上爬滿了蜘蛛網,隨著腳尖越掂越高,一張火炕映入了我的眼簾,和我家炕看起來差不多,隻是缺了一角,炕上全是灰塵,在炕邊有一張破桌子,看起來有點像太奶奶家那張老八仙桌,不過因為腐朽蟲駐早已破爛不堪,四隻腳隻剩下了兩隻,歪歪斜斜的倒在地上,除此之外就隻看到地上的雜草和因塌梁掉下來的泥土,再無別物了。
我就這麼趴在窗口向裏麵張望著,忽然,我有了一種莫名的壓抑感,這種壓抑感使我透不過氣,是這棟房子使我感覺壓抑,我有點害怕了,拔腿就想往回走,就在我剛剛轉過身的時候,一個陌生女人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
"娃兒,進來吧,姨給你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