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2章 九宮玄女五(1 / 3)

…冷氣,幽靈一般鑽入鼻孔,徹骨的寒意,從肺裏直透骨髓,瞬間傳遍百骸。忽然,猛的一沉,我似乎掉進陰冷漆黑的冰窖裏,上不著天,下不著地,我瑟縮著,想要抓住一點依靠,哪怕一根稻草。我顫抖著,想要得到一點溫暖,哪怕一星火光…然而,什麼都沒有,陪伴我的,隻有孤獨,寒冷,黑暗,無助…看不見曙光,走不出囚籠,找不到方向…我在哪兒…

"唉…"

忽然,黑暗中,傳來一聲悠悠的歎息。

"誰?!"

我驚恐的睜大眼睛,卻什麼也看不見。

"冷兒…"

這是一個女人的聲音,卻如鬼魅一般飄渺。

"你…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我當然知道,因為,我就是你師父一直苦苦尋找的人…"

"你到底是誰!"

"我是你金姨…"

"金姨"這兩個字傳入耳中,就像一道閃電陡然間劃過,劈開了黑暗的世界。

我心頭一陣狂喜,"金姨!真的是你嗎?"

"是我,孩子…"女人幽幽的說。

"我怎麼看不到你?"

"你當然看不到我。"

"我這是在哪兒?"

"地底…"

我倒抽一口冷氣,"地底?"

"不錯…"

我調動所有的視力,可眼前所見,仍然是一片黑暗。

"我怎麼會來到這裏?"

女人沒有回答,過了好一會兒,幽幽的說:"因為,你已經死了…"

我腦袋"嗡"的一下子,那一瞬間,我眼前浮現出無數張臉…父親,母親,師父,靜媛,馬玲…好一陣,我顫聲道:"不…不可能,我不要死…"

我拔腳便跑,忽然踩到一個圓圓的東西,一個踉蹌跌倒在地,伸手去摸,我摸到一個冰涼的,光滑的圓球,上麵還有窟窿,正疑惑間,那東西"咯"一下咬住了我的手指…大驚之下,我用力一甩,那東西鬆開我,"骨碌碌"不知滾到了何處。

"那是死人的頭骨。"

雖然我已經預料到了,可還是渾身起毛。

"以後,你也會留在這裏,成為他們中的一員。"

"那麼你呢?"

女人幽幽一歎,"我當然也是。"

"你在哪兒?"

良久,女人用近乎昵喃的聲音說:"我在你背後…"

背後?我隻覺後背一涼,猛的轉過身,便在此時,我看到兩隻綠幽幽的眼睛…

"過來吧,孩子,到我這兒來…"

我就像中了魔咒,不由自主的,向著那兩團綠光走去…

越來越近,忽然,我踩到一個軟綿綿的東西,那東西"吱"一下,發出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叫聲,緊接著,手上一陣鑽心的疼痛,我猛然驚醒過來…

四周已不是剛才那般黑暗,可以看到東西,桌凳牆壁,依稀可辨。"蹭"一下子,一個毛絨絨的東西擦著我的褲腿竄了過去,好像是一隻大老鼠,把我嚇了一跳。難道剛才就是這個東西咬到我的?我揉了揉隱隱作痛的手指。

身後不遠,是一張矮床,這時,我已經完全清醒過來了,這是在王小瑩婆婆家裏,我剛才隻不過是做了一場惡夢,隻是不知為何,從床上跑到了地上。

我不禁長出一口氣,擦了擦額上的冷汗。忽然,我感覺屋裏的氣氛有些異樣,一抬頭,隻見屋門不知何時開了,不時有陣陣冷風灌進來。

看天色,已是傍晚,院子裏靜悄悄的。我裹了裹棉襖,向門口走去。還有一米多遠時,"呼"一下子,兩團綠光從門口一閃而過…

我隻覺眼前一花,似乎有什麼東西閃了過去,還沒等我看清,便消失不見了。

我頭腦昏昏沉沉的,剛才的夢境過於逼真,使我有些恍惚,似乎還沒有清醒過來。我使勁揉了揉眼睛,小心翼翼來到門口,探頭向外麵望去。

夜色已經悄悄的拉開帷幕,將一切包裹在朦朧之中。昏暗的院子裏,空空蕩蕩的,其它幾間屋子裏,也不見一點燈光。

柴房門口,劈過的幹柴,淩亂的散落在地上。遠處雞窩的柵欄,在冷風中輕輕搖曳,發出"吱吱"的聲響,於一片安靜中,聽起來格外刺耳,詭異。

我輕輕的來到院子裏,心裏麵空空的,就像這空蕩的院子。

空氣很冷。

"小瑩阿姨…"我輕聲喚道,回聲在院子裏縈繞幾圈,最終沉寂。

然而,回答我的卻隻有雞窩柵欄發出的"吱吱"聲。

"師父…王大伯…"我提高聲音,然而,還是沒有人回應。

難道師父他們還沒回來?

我頓時不安起來,就像一個被遺棄的孤兒,站在冰天雪地裏顫抖著。心裏的不安與無助,被空曠的院子放大了許多倍,與嚴寒融合在一起。

冬天的夜晚來的特別快,剛才天空還有些許的光亮,現在卻已經完全黑了下來,隻有地上的積雪散發著慘白慘白的顏色。

"小瑩阿姨!師父!王大伯!"我又喊了一遍,幾乎用盡了全力,帶著哭腔。冷風瞅到空隙,迅速鑽進喉嚨裏,嗆得我一陣咳嗽。

"咳咳…你們…都去哪兒了?!"

整個院子裏,透著莫名的詭異。忽然,"嘎"一聲,一根樹枝不知什麼原因,突然從母體上斷裂下來掉在離我不遠的地上。最近發生了太多事情,我已經草木皆兵了,任何一點聲響都能刺激到我脆弱的心髒。

我撞起膽子抬頭看去,隻見牆邊那棵枯樹在寒風中"嘎嘎"作響,似乎在嘲笑我的懦弱。

我實在沒有勇氣待在院子裏了,更沒有勇氣回到黑黑的屋子裏。那些舊屋,就像一個個猙獰的巨人,立在黑夜裏,張著大嘴等待我鑽進去。屋頂的瓦棱從積雪下鑽出來,白雪下散發著陳舊的青光,看起來觸目驚心…

我一頭向門口跑去,出乎意料的是,大門是敞開著的。

我一口氣跑了出來,將那座老宅遠遠的甩在了身後。

天已經全黑了,大街上,空蕩依舊,一棵棵老樹,倔強的將枝杈插向夜空。遠遠望去,一眼望不到盡頭,一排排舊屋分列兩側,高低錯落。

冷風肆無忌憚的吹來,夾裹著塵埃和垃圾,迷的我睜不開眼。

整個南荒鎮,似乎變成了一個死鎮,家家門戶緊閉,沒有一點亮光,連雞鳴犬吠聲都聽不到。

那種不安的直覺越來越強烈,同時,伴隨著另一種感覺,我覺得我好像來到了另外一個世界,遺失的世界…

我孤零零的行走在空曠的大街上,隻覺天地極大,而我卻那麼的渺小。房頂上堆滿積雪,黑白相映,就像一隻隻巨大的蘑菇,矗立於蒼茫的天地間。

沒有燈光,沒有人聲。

寒冷迫使我拚命的縮著脖子,恨不得整個腦袋都想縮進棉襖裏。腳踩在堅硬的積雪上,早已凍的麻木了。白氣呼出來,冷風鑽進去,鼻子裏像有無數根小刺,紮來紮去。嚴寒隨著呼吸,正在一點一點置換我體內的熱量。

我拖著沉重的腦袋,漫無目的行走著。脖子似乎被凍住了,無法轉動,隻得像賊一樣緊張的上下左右,四處打量。每一根神經都像弓弦一般,繃的緊緊的。

夜色越來越沉,由於順風,四周靜的可怕。我能聽到自己的心髒像撥啷鼓一樣,發出咚咚的聲音。

整個鎮上,死氣沉沉,感覺不到一點生氣。我也不知道自己要走向哪裏,越走心裏越慌。很想大叫大嚷,卻是不敢。

不知過了多久,忽然,遠處傳來亮光,我心頭一喜,加快腳步奔著亮光處行去。

漸漸走近,隻見一座大屋臨街而立,沒有院牆,建築風格跟附近的房屋很是不同。屋子很寬,卻隻有兩米多高,遠看就像一個矮胖子大腹便便的蹲在那裏,很是奇特。

屋門洞開,亮光正是由屋內傳出來的。

我左右一望,四處無人,便放輕腳步向屋門口走去。

來到門口,朝裏一瞧,頓時心頭一緊。隻見整間屋裏吊滿白紙糊的燈籠,搖搖晃晃,十分詭異。正中擺著一個香案,供著一尊神像,案台上燃著兩隻白蠟燭,火苗兒忽伸忽縮,吞吐閃爍。除此之外,再沒有別的東西了,也沒有人。

眼前這間大屋到處透著邪門,但跟隨師父這麼久,對於有形有質的東西,我倒不是很害怕。屋裏的燈籠雖然慎人,但燈光卻讓我心裏安定了不少。

猶豫片刻,我深吸一口氣,走進了屋子裏。裏麵很寬敞,燈籠約有數十盞,很有節奏的搖擺著,似乎在衝我招手。

我的眼睛隻是盯著正中的香案,走近以後,隻見那尊神像身穿長衣,頭上戴著一頂奇怪的帽子。左手下垂,右手平放胸前,拇指與中指對掐,口唇微張,神色怪異,就像在念什麼咒語。

我心中暗暗納罕,實不知這到底是個什麼神。

就在我凝神打量的時候,忽然,外麵傳來腳步聲。聽聲音,卻是奔這裏而來的。我大吃一驚,四處一望,隻見屋裏空空蕩蕩,隻有香案後麵可以藏人。不及細想,一閃身,鑽進了香案與牆壁之間的夾縫裏。

"咚咚咚…"沉重而又雜亂的腳步聲,很快便來到了屋裏,不知來的到底有幾個人。

"師父,放哪兒?"一個人喘著粗氣,低沉的說。

"就放這兒吧。"

我的心頭一陣狂跳,因為那天我從昏迷中醒來,閉著眼睛躺在床上,聽到的正是這二人的聲音。

愣神間,隻聽"砰"一聲悶響,一件極為厚重的東西,被放在了地上。

後麵說話的,便是那個老者。先一人,應該是那個被叫作"阿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