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眼淚圍著眼眶直轉:“爸,上回那錢還有呢,這個你留著吧。”
父親一瞪眼:“淨瞎說,那錢除了還賬估計早沒了。我在家裏好對付,你在學校處處都得用錢……爹就能給你這些了。拿著,孩子,就差半年了,不管咋樣都要把書念完。你大學能畢業,爹就是死了也有臉去見你媽了。”
我的眼淚一下淌了下來,點著頭接過了錢:“爸,你多保重,我走了。”趁父親沒注意,我把一部分錢塞在褥子底下,轉身爬出了地窖子。
在自己勤工儉學和朋友的幫助下,我終於完成了最後一個學期的學業。畢業後,我沒作任何猶豫,回到了生我養我的家鄉。
每當靜下來,父親頭上沾滿草末兒的形象便不時出現在我的眼前。我清楚,父親的行動和身影已繹深深地刻進了我的腦海,必將會影響我的一生……。
誰能像父親一樣守候你一生
文/佚名
她在前麵走著,想,這一生,還有誰會像父親一樣,守候著她的一生?
她兩歲的時候,有一次發高燒,昏迷不醒。父親連夜抱著她去醫院,路上,已經昏迷了一天的她,突然睜開眼睛,清楚地叫了聲:“爸爸!”
父親後來常常和她提到這件事,那些微小的細節,在父親一次次的重複中,被雕刻成一道風景。每次父親說完,都會感歎:“你說,你才那麼小個人兒,還昏迷了那麼久,怎麼就突然清醒了呢?”
這時候,父親的眼睛裏滿滿的都是溫柔和憐愛。說得次數多了,她便煩,拿話嗆他,父親毫不在意,隻嘿嘿地笑,是快樂和滿足。她的驕橫和霸道,便在父親的縱容中拔節生長。
父親其實並不是個好脾氣的人,暴躁易怒。常常,隻是為一些雞毛蒜皮的生活小事,他會和母親大吵一場,每一次,都吵得驚天動地。父親嗜酒,每喝必醉,醉後必吵。從她開始記事起,家裏很少有過溫馨平和的時候,裏裏外外,總是彌漫著火藥的味道。
父親的溫柔和寵愛,隻給了她。他很少當著她的麵和母親吵架,如果碰巧讓她遇到,不管吵得多凶,隻要她喊一聲;“別吵了!”氣勢洶洶的父親便馬上低了頭,偃旗息鼓。以致後來,隻要爸媽一吵架,哥哥便馬上叫她,大家都知道:隻有她,是製服父親的法寶。
她對父親的感情是複雜的,她一度替母親感到悲哀,曾經在心裏想:以後找男朋友,第一要求要性格溫柔寬容,第二便是不嗜煙酒。她決不會找父親這樣的男人:暴躁,挑剔,小心眼兒,為一點小事把家裏鬧得雞犬不寧。可是,做他的女兒,她知道自己是幸福的。
她以為這樣的幸福會持續一生,直到有一天,父親突然鄭重地告訴她,以後,你跟爸爸一起生活。後來她知道,是母親提出的離婚。母親說,這麼多年爭來吵去的生活,厭倦了。父親僵持了很久,最終選擇了妥協,他提出的惟一條件,是一定要帶著她。
雖然是母親提出的離婚,可她還是固執地把這筆賬算到了父親的頭上。她從此變成了一個冷漠孤傲的孩子,拒絕父親的照顧,自己搬到學校去住。父親到學校找她,保溫飯盒裏裝得滿滿的,是她愛吃的紅燒排骨。她看也不看,低著頭,使勁往嘴裏扒米飯,一口接一口,直到憋出滿眼的淚水。
父親歎息著,求她回家去,她冷著臉,沉默。父親抬手去摸她的頭,憐惜地說,看,這才幾天,你就瘦成這樣。她“啪”地用手中的書擋住父親的手,歇斯底裏地喊:“不要你管!”又猛地一掃,桌子上的飯盒“咣當”落地,醬紅色的排骨灑了一地,濃濃的香味彌漫了整個宿舍。
父親抬起的手,尷尬地停在半空。依他的脾氣,換了別人,隻怕巴掌早落下來了。她看到父親臉上的肌肉猛烈地抽搐了幾下,說:“不管怎樣,爸爸永遠愛你!”父親臨出門的時候,回頭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她看著父親走遠,堅守的防線匐然倒塌,一個人在冷清的宿舍裏,看著滿地的排骨,號啕大哭。
她隻是個被父親慣壞了的孩子啊。
秋風才起,下了晚自習,夜風已經有些涼意。她剛走出教室,便看見一個黑影在窗前影影綽綽,心裏一緊,叫,誰啊?那人馬上就應了聲,丫丫,別怕,是爸爸。父親走到她麵前,把一卷東西交給她,叮囑她:“天涼了,你從小睡覺就愛蹬被子,小心別凍著。”她回宿舍,把那包東西打開,是一條新棉被。把頭埋進去,深深吸了口氣,滿是陽光的味道,她知道,那一定是父親曬了一天,又趕著給她送來。
那天,她回家拿東西。推開門,父親蜷縮在沙發上,人睡著了,電視還開著。父親的頭發都變成了蒼灰色,麵色憔悴,不過一年的時間,意氣風發的父親,一下子就老了。她突然發現,其實父親是如此的孤寂。呆呆地站了好久,拿了被子去給父親蓋,父親卻猛然醒了。看見她,他有些緊張,慌忙去整理沙發上亂七八糟的東西,又想起了什麼,放下手中的東西,語無倫次地說:“還沒吃飯吧?等著,我去做你愛吃的紅燒排骨……”她本想說不吃了,我拿了東西就走。可是看見父親期待而緊張的表情,心中不忍,便坐了下來。父親興奮得像個孩子,一溜小跑進了廚房,她聽到父親把勺子掉在了地上,還打碎了一個碗。她走進去,幫父親拾好碎片,父親不好意思地對她說:“手太滑了……”她的眼睛濕濕的,突然有些後悔:為什麼要這樣傷害深愛自己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