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撐起我生命的愛(1 / 3)

文/良升

我隻是一片樹葉,現在,我該用怎樣的努力,才能回報森林給予的愛?

我有兩個姐姐。大姐出世不久,因病醫治不及時,落下殘疾。種田人家少不得重勞力“撐門戶”,二姐出生後,父母迫切需要一個男孩兒。當我呱呱墜地時,如願以償的父母心花怒放,將那鞭炮炸得劈裏啪啦,並給我取小名“來喜”,又依著“賤名好養”的風俗,叫我乳名“傻兒”。等我讀書時,父母才一本正經地給我取了個學名——“楊良升”。

仿佛我來到這世上就是為了折磨母親的。

打出生以來,我難得有幾天不病,一病就綿綿無期,讓母親焦心不已。她為我到處請醫生,求偏方、熬中藥……除了種田,剩下的時間都在為我忙活。

1994年,我以優異的成績考上了離家十多裏地的鎮中學,學校要求住讀,每周末回家。那些日子,母親因為不能天天照料我而憂心如焚。同學們都在學校蒸飯,吃從家帶來的鹹菜,我也不例外……我的身體更差了。

母親趁我周末回家的空兒,帶我去看醫生,並且買了很多中藥。等我上學後,母親每天清晨3點鍾起床熬藥,熬好後將藥湯灌進開水瓶保溫。當她打著手電筒將藥送到學校時,天還未明。母親拍著我宿舍的窗欞,輕輕地叫:“傻兒,把門打開,媽給你送藥來了。”因為身體原因,我的睡眠一直不好,母親一喊,我就醒了,便開門讓她進來。

十多裏的“急行軍”,讓母親氣喘籲籲。她將開水瓶裏的藥湯倒在水杯裏,要我趁熱喝。那又苦又澀的藥湯,別說喝,就是聞著也刺鼻,勉強喝了一口,我立馬吐了。母親急急地又輕輕地拍著我的後背,說:“傻兒,喝藥要咬牙,喝進去你的病就好了……還愣著幹什麼?媽求你了,快喝呀傻兒……”母親左一個“傻兒”右一個“傻兒”的,有同學被驚醒,發出竊竊的笑聲。我臉紅了,向母親抗議:“媽,在這裏,您要叫我的學名楊良升,別‘傻兒傻兒’地叫,惹人笑話。”母親嘴上答應,可下次送藥來,她還是一口一聲“傻兒”,我也隻得由她去了。

母親風雨無阻,每天天亮前送藥來,並監督我喝完。一個寒冷的清晨,她披著一身雪花來時,我正躺在床上咳得翻江倒海。母親將手伸進我的被子,發現我的雙腳涼得像鐵砣,她大駭,一把將我摟在懷裏,連連問:“傻兒,你沒事吧?不要這樣,媽媽會嚇死的。”說著,她用被子把我緊緊包裹住。不一會兒,母親嫌增溫太慢,竟當著同學們的麵,解開衣襟,將我一雙冰塊般的腳,生生地貼身放進她懷裏。

我清楚地感受到了母親身體的戰栗,那天的氣溫是零下6度,嗬氣成冰啊!我掙紮著想將腳從她的胸前抽出來,母親卻死死拽著,還說:“傻兒,別強,天冷啊。”

“媽,您不冷嗎?我的腳涼!”

“沒事兒,媽身體比你好!”

可是,我萬萬沒有想到,母親的身體並不比我好。

一個周末,我回到家,發現母親老是怔怔地盯著我,父親坐在一邊也沒說話,兩個姐姐都紅著眼圈,我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夜裏,二姐告訴我,母親胸前長了一個瘤子,在縣醫院切片檢查後,發現是惡性的。那時,已經是初中生的我,非常清楚“惡性”這兩個字的含義是什麼。

父親開始悄悄在村裏張羅著賣房。我家是三間青磚瓦房,在那時,如果要賣,頂多也就賣四五千元。母親知道這件事後,將父親從外麵拽了回來:“你怎麼這麼糊塗,我這病能治好嗎?到時候你是人財兩空啊!”

父親說:“我一個大男人,能眼睜睜看著你不管?”

“傻兒的身體這麼差,要是家裏再沒了錢,怎麼給他治病?賣了房,我們住哪裏?孩子們放學回來住哪裏?”

父親又說:“我們可以暫時租房住,等你身體好了,我們的經濟緩過了勁,咱再建新房。”

“不行,睡人家的屋子,我心裏不踏實。”

父親不想再跟病中的母親爭吵,就出去了。母親怕他偷偷賣房,就挨家挨戶上門,懇求鄉親們一定不要買咱家的房。就這樣,父親賣房的想法落空了。

可惜,就是這樣一份母愛,還是未能讓我甩掉“藥罐子”。我喝了半年中藥,非但:無濟於事,病情卻不斷加重,連課都差點上不了。我身體雖不行,但功課成績一:直驕人,在全年級數百名同學的多次摸底測驗中,我總是排名第一,獎狀拿了好多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