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辛歆
還是在海邊,莉茲和弗蘭基並肩坐在一起,沒有語言,隻有心與心的交流。或許,他們在共同等待著一個人的再次出現……弗蘭基和爸爸。
又搬家了。在9歲半的弗蘭基的記憶中,自己仿佛就是在不斷地搬家過程中長大的。弗蘭基默默地將自己的寶貝一件件放入一個紙箱,並在上麵寫上自己的名字,然後,將紙箱裝上卡車,隨媽媽和外婆來到又一個新家。這次,他們把家搬到了一個海邊小城,在弗蘭基看來,那兒是整個世界的邊緣。新家還沒安頓好,媽媽囑咐弗蘭基去樓下的小店買薯條,弗蘭基點點頭,接過錢便出了門。他是個聾兒。雖然他聽不見,但卻能讀懂唇語,能理解大人所說的每一句話。他把周圍發生的一切都默默記在心裏,並把這一切都寫信告訴終年在海上的爸爸。爸爸的回信常使弗蘭基雀躍。在信中,不僅有爸爸對大海繪聲繪色的描寫,還不時會夾寄幾張美麗的郵票。弗蘭基把這一切都仔細地收藏起來,因為那是爸爸給自己的禮物。盡管在弗蘭基的記憶中,爸爸的形象是模糊的,但是,他愛他,並由此而愛上了大海。不願用語言表達出來的話常常會通過一紙信箋向爸爸一吐為快。
弗蘭基開始到當地的小學上學了。原以為他是個聾兒,會有些障礙,但聰明的弗蘭基很快就讓自己融入新的同學中。他出色的地理成績讓同學和老師對他刮目相看。弗蘭基明白,是爸爸的來信讓他熟悉了全世界。在他臥室的一麵牆上,一麵麵小紅旗幾乎插遍了世界航海地圖上的港口城市,那是爸爸在信中告訴他自己的所到之處。他期盼著爸爸所在的大船有一天能停靠在這個小城。他猜想,媽媽帶著自己和外婆搬到這小城來就是為了等爸爸。
媽媽的謊言
弗蘭基雖然很聰明,但是,大人的世界畢竟還有他不能理解的地方。他沒有想到,他所有收到的爸爸的來信全都出自媽媽莉茲的手筆。他也不知道,伴隨著他成長的搬遷生活全是因為母親為了躲避他暴虐成性的爸爸,讓他有一個健康的成長環境。莉茲每隔兩周就去格拉斯哥的郵局取弗蘭基給爸爸的信,然後,來到圖書館,給兒子回信。原本隻是為了讓弗蘭基感覺到他仍有個愛他的父親,但漸漸的,她從信中讀到了兒子向父親展示的內心世界,因此,讀兒子的信和給兒子寫信成了她生活中的一部分。
為了生活,莉茲在小店裏找了一份工作。小店的女店員瑪麗主動地關心著他們。雖然她不知道莉茲為什麼會帶著聾兒和老母來到這兒,但她明白,莉茲一定有迫不得已的苦衷。
弗蘭基的同學裏奇給了他一張從報紙上撕下來的新聞,上麵登載著一條消息:“阿克拉號”即將在霍瓦特港靠岸。“阿克拉號”,那不是爸爸所在的那條船嗎?裏奇猜測弗蘭基的父親已經離開了他們,打賭他父親不會來看他:“我用所有的紙牌跟你打賭,你爸爸不會來。”弗蘭基不能容忍裏奇說他是個沒有父親的孩子!可是,在他給父親的信中,分明流露出對父親來看望自己的期盼,看到了弗蘭基的這封信,莉茲陷入了無措的境地。她做夢也沒有想到,世界上居然真的有自己隨口告訴兒子的那艘船,而那艘船居然又恰巧會來到這個地方。難道自己傾注無數心血編織的故事就此終結了?這對於一個孩子來說又是何其殘酷的現實!
為了把故事繼續編下去,莉茲想出錢為弗蘭基找一個“沒有過去,沒有現在,也沒有將來”的“爸爸”,可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到哪兒去找這麼個人呢?她想到酒吧去碰碰運氣,卻差點被誤以為是妓女。莉茲雖然深感屈辱,但為了兒子,她又能怎麼樣呢?好在瑪麗看出了莉茲的難處,主動幫助了她。
“阿克拉號”上的“爸爸”
在一家咖啡屋,莉茲有些心神不定地走了進來。她惴惴地打量著四周,不知道瑪麗介紹的那個男人來了沒有。“是莉茲·莫裏森?”一個男人的聲音。莉茲受驚般地抬起頭,一個男人站在她的麵前:高大而英俊。莉茲把一遝弗蘭基寄給父親的,以及自己最近寫的一封信交給了他。“那上麵的郵戳是蘇格蘭的。”那男人一眼發現了問題。“是的,我告訴他所有信件都會在那兒集散。”莉茲早就想出了對兒子解釋的辦法。那男人問了莉茲幾個必要的問題後,便收下信件和弗蘭基的照片,離開了咖啡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