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林已經和林嘯天很要好了,毫無爭議的上了覺遲、心慈的馬車。心慈一向懶得管孩子,坐在車廂中,有一搭沒一搭的跟覺遲說著話。兩個小男孩兒相對而坐,林嘯天高談闊論,青林側耳傾聽,都是一臉興奮笑意。
“這兩個孩子倒要好。”覺遲和心慈看在眼裏,微微笑起來。林嘯天,你姐姐的新弟弟,敢情你也不討厭呢。
覺遲低聲問心慈,“方才外甥跟你說的什麼悄悄話?”心慈輕輕笑了笑,“求我幫忙,勸莫爹莫娘到他家住去。”覺遲嘴角微翹,“外甥對咱們小青雀,也算是有心了。”心慈倚在天青錦緞靠背上,悠然道:“看他本事吧。小青雀如今海闊天空,誰也做不得她的主,阿原先要打動芳心,才能抱得美人歸。”
想娶我家小青雀,可不是容易的事呦。阿原,看你的了。覺遲和心慈相視而笑,心中均作此想。
朱雀大街,沈府。沈家嫡長女、嫁為寧國公府世孫夫人的沈茉悄悄回了娘家,緊著跟自己親爹娘討主意,“父親,母親,鄧家已亂成一鍋粥了,女兒不知該如何是好!”
寧國公一意要把荀氏關起來,圖個清靜。荀氏死活不肯,大吵大鬧,世子鄧暉孝順,痛哭流涕,跪地不起,母子二人情狀淒惶可憐。無奈寧國公這回真是鐵了心,親自拎起荀氏,扔到翠竹庵,隨後,庵門緊閉,再難打開。
荀氏在庵裏哭聲震天,鄧暉心如刀絞,對孫氏、兒子、兒媳諸多怪罪。沈茉這做長媳的,也吃了幾番掛落,日子難過。
見沈茉苦惱,曾氏頗為心疼,“這鄧家也是不省心,瞎折騰什麼?好好的一座國公府,聲譽正隆,聖眷又好,正該齊心協力上進才是,怎的隻想平地起風波?有何好處?”
沈複坐在太師椅上,眼神凜冽,“寧國公便是不想平地起風波,才要關了荀氏。太太,阿茉,你們莫忘了,若寧國公這回放任荀氏不管,許是會給寧國公府招來大禍。”
別的胡鬧倒還罷了,說已經辦過喪事的曾孫女沒死,這事實在太過懸乎。寧國公曾在禦前回稟過“曾孫女早夭”,你偏要說“曾孫女沒死,讓她回來!”明打明的跟寧國公作對呢,這哪成。這事要是鬧騰出去,純粹是自尋死路。
沈茉心有餘悸,“父親,您不知我太婆婆有多難纏!這些年來,我在她跟前立規矩,真是怕了。”
沈複淡淡道:“如今不是很好麼,她去佛門淨地磨磨性子,身上的戾氣或可稍減。阿茉,這對你是好事。”
沈茉苦笑,“父親,我還能有好事麼?公公不待見,婆婆一板一眼,半分不肯通融,丈夫早已成了陌路。父親,我雖在錦繡叢中,日子卻十分艱難。”
曾氏很覺難受,眼圈紅了,“可憐的阿茉!你打小嬌生慣養的,哪吃過這份苦。”沈複皺眉道:“公婆丈夫,哪有嫡出子女來的重要?尤其是嫡子。阿茉,你把翰兒教好了,比什麼不強。你下半輩子,全靠著他呢。”
沈茉撐不住哭起來,“父親,我還有下半輩子麼?老天仿佛嫌我還不夠慘,又把那野丫頭送回來了!一想到那個祁青雀,我真是睡覺都睡不安穩。”
“你還有臉說!”沈複臉色鐵青,拍了桌子,“她沒死,你不該立即知會我麼?竟一日日拖著,拖到如今。”
她是小女孩兒的時候,自然好動手。如今她已是名揚天下的女英雄,要動起她,豈是容易的。
沈茉羞慚又慌亂的低下頭,囁嚅道:“她本就受了傷,又從鐵窗跳去被鐵器所傷,一路逃走,一路留下斑斑血跡。女兒以為她定死無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