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太後興致極好,溫和慈愛的說了半晌家常閑話,根本沒有放心慈走的意思。她倆正說著話的功夫,王皇後和邵貴妃一前一後過來給周太後請安,寧壽宮中頓時熱鬧起來。
王皇後性情淡泊,雖是無寵無子,卻安寧平靜,與世無爭。最為皇帝看重的萬貴妃已去世,育有三位皇子的邵貴妃,可算得上後宮中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風雲人物。她原來的封號是宸妃,今年更晉位為貴妃,可見聖眷優渥。
周太後吩咐心慈近前,笑著問邵貴妃,“瞧瞧,邵夫人比你如何?”邵貴妃忙看了心慈兩眼,故作吃驚,“邵夫人,你跟我商量好了還是怎麼著,長的大差不差,還姓同一個邵?”
周太後聽她這話說的風趣,暢快的笑了出來。王皇後很有眼色的陪笑,誇獎邵貴妃,“妹妹好不詼諧!”心慈紅了臉,“也沒跟您打個招呼,便長成了這幅模樣,不勝惶恐慚愧之至。”
周太後聽了心慈這話,更樂嗬,“這還能提前打招呼呢,真是孩子話。”王皇後嘴角微翹,“邵夫人和貴妃不隻長的有些相像,言行舉止之間,也有些相像呢。”
邵貴妃見周太後流露出感興趣的神色,趕忙彩衣娛親,笑吟吟站到心慈身邊,“太後娘娘,皇後娘娘,雖是相像,可我比她好看!若是一不小心沒她好看,那我也比她氣質高華,對不對?”
心慈和她並肩立著,兩人差不多高矮,麵容也頗為相似。不過心慈更為年輕,柔婉美好,綽約如仙子,而邵貴妃一則是年紀略長,再則生育過三個孩子,身姿不及心慈窈窕。
周太後笑道:“快打住!你再這麼著,邵夫人會以為你生性刻薄,慣會欺淩於人。”王皇後微笑不語,心中閃過絲異樣感覺。這位邵夫人,和邵貴妃確實很像,越看越像。
邵夫人和邵貴妃之間,究竟有何幹係?邵夫人是景城伯府世子夫人,林家未來的當家主母。若是邵貴妃和她有些什麼瓜葛,可就發人深思了。
“她和我雖是頭回見麵,我和她卻是一見如故,親密非常。”邵貴妃笑咪咪看向心慈,“我猜度著,她和我也是一般無二的想法,正想親近我呢。”
周太後頗感興趣的看向心慈,“邵夫人,你也作此想麼?”心慈微笑,“和貴妃娘娘略有不同,並沒覺得我們是初次見麵呢。好似我們早已相識多年,很熟稔,很親切。”
周太後大為感概,“這是緣份。”一位是深宮妃子,一位是伯府夫人,才見了一麵便到了這個地步,隻能說是緣份。
因著這緣份,因著兩人麵容的相似,心慈拜見過周太後、王皇後,應邀到邵貴妃的未央宮小坐。
這一“小坐”,就是大半個時辰。這大半個時辰當中,邵貴妃當著宮女、太監的麵兒問了心慈的籍貫、經曆等,還順口問道:“邵夫人的芳名,可否告知?若你不介意,我直接叫你的小字可好?”
“邵心慈。”嬌美婉轉的女子聲音,清晰吐出這三個字。
“心慈?”邵貴妃一聲驚呼,痛哭失聲,“你是心慈?”
邵貴妃痛哭過後,一樣一樣細細詢問,“你是幾時出生的?令尊令堂是哪位?”最後把心慈領到寢殿單獨說話,外麵的宮女、太監小心翼翼、提心吊膽的等著,大氣不敢出。
“可憐的妹妹,可憐的心慈。”邵貴妃抱著心慈,流下喜悅的淚水,“咱們是親姐妹,卻分隔了這麼多年!”
心慈卻是一再謙虛,“娘娘身份何等尊貴,還是再查證一番,謹慎些為好。”邵貴妃倒也同意,“妹妹說的有理,便依妹妹。”親親熱熱,一口一個妹妹。
這是未央宮的大事,邵貴妃並不敢隱瞞。洗幹淨哭花的殘妝,重勻粉麵,妝扮得體了,攜著心慈重又去了寧壽宮。“……名字,生辰,身上的胎記,全都對。或許真是老天垂憐,把小妹又送回到我身邊。”邵貴妃拉著心慈跪在周太後麵前,含淚說道。
周太後歎息,“怪道方才你倆甫一見麵,便情容親密,原來是這個緣故。”血濃於水,骨頭管著呢,不服不行。
“你是個做事穩妥的,我向來放心。”周太後唏噓一番,溫和說道:“既然名字、生辰、身上的胎記全都對,她必定是你妹妹無疑了。快起來吧,姐妹重逢是喜事,該高興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