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才蒙蒙亮,便有五輛馬車出了寧國公府,向宣武門馳去。出了宣武門外五裏多地,在一個名叫真空寺的小集鎮停了車,揀了家幹淨的飯鋪子,打尖歇息。
這五輛黑漆平頂馬車外表看不去倒是樸實無華,平平無奇,可拉車的馬卻不同尋常,很是神駿。車上下來的人雖是仆役打扮,卻是彪悍迅捷,目光中露著精明強幹。下車歇息的時候,仆役們輪流守在中間那輛車前,不敢稍離。
中間那輛車上是什麼?珠玉,古玩,字畫,還是金銀財寶啊,這麼緊張,如臨大敵一般。
待到仆役們從店中拿了飯菜送過來,車簾掀起,便明白了。車裏隱約露出柔美鮮亮的衣衫,白皙清麗的容顏,哦,原來車裏是女眷。
吃過飯,還了飯錢,仆役打扮的眾人出門上車,車夫揚起鞭子,這五輛馬車又上了路。從真空寺再住前走,就算是離開京畿,上了直通河南的官道。
晉王府後殿。
宮殿覆以青色琉璃瓦,富麗堂皇,氣勢恢宏。殿內漫鋪金磚,顯的分外莊嚴肅穆,美侖美奐。清新撲鼻的茶香彌漫,晉王、晉王妃在這裏招待客人。這位客人已是人到中年,相貌依舊俊美出眾,晉王妃待他很客氣,親手替他斟茶。
“妞妞,翰哥兒是這麼說的,也是這麼做的。”鄧麒接過茶盞,訕訕的告訴青雀,“那惡女人被放逐到老家之後,關在家廟裏吃齋念佛,贖她的罪孽。”
青雀笑笑,“她怎麼樣,全看你們了,我是不管的。不過,咱們醜話說到前頭,再一再二不能再三再四,她下回若還有什麼舉動,我定要親手砍了她。”
妞妞你……跟你親爹說話,不能委婉些麼。鄧麒正覺尷尬,卻見原本安安靜靜坐在一邊的晉王湊過去,鄭重說道:“哪用王妃親自動手呢,這等事,由我代勞即可。”鄧麒一樂,女婿要代閨女殺人啊,甚好甚好。
“晉王殿下,會殺人麼?”青雀一臉頑皮笑意。
“我上過戰場呢。”晉王毫不臉紅的吹噓。
鄧麒笑咪咪坐著喝茶,心裏美滋滋的。眼前是一對金童玉女,更是一對鶼鰈情深的小兒女,對於一位父親,還有什麼比這個更賞心悅目呢。
不經意間掃過去一眼,隻見晉王臉粉粉的,妞妞眼光柔柔的,鄧麒坐不住了,“那個,我有事先走了啊,你倆不用送我,真的不用送我。”放下茶盞,站起來就往外走。
雖然他一迭聲的說著“不用送”,晉王和青雀還是站起身,禮貌的把他送到殿門口。“就到這兒,不許再送了。”鄧麒樂嗬嗬的止住他們。
送走鄧麒,晉王想要做件風雅的事,“妞妞,四哥做畫,你替我磨墨,好不好?”青雀疑惑看著他,“做畫?你要畫什麼呀。”
晉王輕輕笑了笑,眉目間滿是春意,“妞妞,四哥做畫或是山水,或是人物,畫法幼稚古樸,極為傳神。”見青雀還有疑惑之色,俯身在她耳畔低笑,“很正經的,真的。”
“你畫人麼?”青雀跟他確定。
“畫。”晉王點頭。
“那,穿衣裳麼?”青雀眼眸清亮。
晉王四處瞅瞅,確定殿中隻有自己和青雀兩人,輕笑道:“四哥從前畫的仕女全是穿衣裳的,衣裳還很好看。不過,若妞妞想看不穿衣裳的,四哥也可勉力一試。”
“算了,你還是畫山水景色吧。”青雀小聲咕嚕。
“妞妞說什麼,便是什麼。”晉王淺淺笑著,捉住妻子的小手親吻。
用筆細勁古樸,如同春蠶吐絲。峰巒起伏的群山,煙波浩淼的江湖,水榭亭台,漁村野市,一一呈現眼前。畫上不隻有山水景色,也有遊山玩水的人物,人物雖細小,形態卻栩栩如生。
青雀在旁津津有味的看著,晉王轉過頭對她低笑,“妞妞,這小人兒可是穿了衣裳的。”青雀瞪了他一眼,“好好做畫,不許分心!”晉王忙繼續下筆,“遵命,王妃。”
自然山水被他描繪的如錦似繡,分外秀麗美好。一副大氣磅礴的山水畫展現在青雀麵前,青雀連連讚歎。
“原來我嫁了位才子。”青雀越看越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