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一邊點頭,一邊奇怪道:“聰哥兒你倒沒求賜名,怎麼往後生了閨女,卻要如此?”
“兒子叫小聰小明倒還行。”晉王苦惱道:“可是我閨女總不能叫小勇,小敢。”愁眉苦臉的,把青雀聰明勇敢四兄妹的話說了。
皇帝雖是正擔憂國事,聽了這話也是粲然,“女孩兒家叫這名字,真虧她想的出來。阿原你先挑幾個好聽的縣名,到時給閨女做封號,乳名慢慢想著。”
晉王果然凝神想了想,“哥哥,太康好不好?”皇帝有意和他開玩笑,故意誇獎,“極好!阿原,這封號哥哥喜歡。這麼著吧,你若先生了閨女,便是太康郡主。哥哥若先生了閨女,便是太康公主。”
晉王有些沮喪的嘟囔,“肯定是哥哥先生下小閨女,一定會是太康公主啦。我再看看別的吧,哥哥,嘉興、玉溪、天水、平遙、西寧、青城,這幾個,您瞅著怎樣?”
“個個都好。”皇帝笑著拍拍他,“阿原努力,讓這六個縣名全用上!”
“分您一半。”晉王慷慨道:“您三個,我三個!”
皇帝微笑,“好啊。”
晉王又囉囉嗦嗦的交代,“乳名要雅致脫俗,有靈氣,文彩斐然,千萬別是玉、秀、花這類的,太普通啦。”
皇帝見他關心的全是這等事,無端的生出羨慕之心。自己在愁邊境安寧、吏治清明、百姓生活安定,阿原卻在愁若是有了小閨女該起什麼名字,唉,一個累死,一個閑死。
“看見沒有?倭寇作亂。”皇帝指著桌案上的戰報苦笑,“從福建到浙江,不斷有倭寇渡海而來,燒殺劫掠,肆意妄為。不隻普通百姓,連官員家眷也有不少遇害。”太囂張了。
晉王沉默片刻,慢慢說道:“青雀曾經給我看過一柄倭刀。那柄倭刀長約五尺,做工精良,鋒利異常。她告訴我,倭刀術淩厲狠辣,常常把人直接劈成兩半,非常血腥和可怕。”
皇帝目光銳利,“阿原,青雀怕倭寇麼?敢不敢領兵出戰,為朝廷把倭寇、海盜,一一蕩平?”
“朝廷自有良將,哪裏用得到青雀呢?”晉王委婉說道:“並非阿原不願為哥哥分憂,阿原隻是憐惜自己的妻子,不願她以身涉險。哥哥,若不是她曾經立誓終身抵禦胡虜,連西北戰場我也願她遠離。”
皇帝拍拍他,“阿原你真是二十年如一日,就想做名富貴王爺。國事,邊境,民生,你再也不肯理會的。”
晉王麵色誠懇,“哥哥,這些我不懂,我隻想和妻兒守在一處安靜度日。我教兒子,她教女兒,夏天晚上出門看星星,冬天夜晚圍在火爐旁說笑嬉戲,你替我剝顆花生,我替你倒杯清茶,溫馨和樂。”
皇帝嘴角勾了勾,“這種日子美的很呢,我也想過。”守著妻子,教好兒女,誰不想呢。
晉王認真的搖頭,“那可不成。您是天子,是一國之君,您可不能過這樣的日子。”
皇帝笑了笑,“這樣的日子,阿原可還有什麼不甚滿意之處,或是有什麼擔憂?告訴哥哥,哥哥替你做主。”
晉王神色鄭重,“有,怕我閨女會叫小勇,小敢。”皇帝不禁好笑。
晉王見皇帝笑了,不好意思的請求道:“那個,能否準許我母親出宮,住到晉王府?我和青雀這幾天累壞了,她老人家若是能去,或許我便能睡個囫圇覺。”
他們這小兩口不是初次為人父母麼,實在緊張的不行了。小聰聰睡的多,他們擔心;小聰聰哭個不休,他們更是擔心;小聰聰拉臭臭了,還要親自和良醫正討論半天,顏色是不是正常,拉的是多了還是少了……等等。
皇帝嘴角抽了抽,“本朝沒有太妃出宮居住的例子。邵太妃便是真去了晉王府,也隻能小住三日兩日,住不長久。”
“三日兩日也成啊。”晉王嘴角漾開淺淡卻又愉悅的笑意,美好麵容如碧天秋月般皎潔明徹,光可映人。他的笑容很好看,很可愛,又有幾分知足者常樂的韻味,令人舒心。
皇帝看著這樣的晉王,微微笑起來。阿原,總是讓人放心的,他的要求是這麼的小而可愛,他哪裏會有野心?他性情如此淡泊,即便娶了位女中豪傑,也生不出野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