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品湫兒和萬琬下了車,品湫兒走近了些,才察覺到阿朵娜現在的不對勁。
宅子的門敞開著,阿朵娜一步步漫無方向地亂走,腳步虛浮,身子前後微微晃著,雙眼無力地微微眯起,口中在喃喃地說著些什麼。
品湫兒快步上前,扣住了阿朵娜的手腕,阿朵娜晃蕩了下,抬起了頭。
隻是隔著朦朧的雙眼,她並未看清麵前人是誰。
“嚴舟!”
阿朵娜突然呢喃出聲,品湫兒和萬琬皆是一怔。
品湫兒此時離著阿朵娜很近,她將此刻阿朵娜眼底流露出來的幾分迷戀瞧得一清二楚。
一連串的事情在她腦海裏勾勾纏纏,她忽然有了個猜測。
右手悄悄地搭在了阿朵娜的手腕上,她探查了下阿朵娜的脈象。
難怪她現在有了力氣出來,原來是食用了斷腸草啊。
斷腸草能讓人暫時性地興奮一會兒,也能讓人產生幻覺。
這阿朵娜在幻境中想的居然是嚴舟——莫不是,她對嚴舟有著不一般的感情?
品湫兒彎下身子,靠近阿朵娜,試探著在阿朵娜耳邊低語:
“嚴舟走了,他不要你。”
阿朵娜聽得清楚,汩汩的淚水瞬間從眼角滑落:
“果真是寧死也不肯娶我嗎?”
今日一早,她被一聲怒吼驚醒,她能辨認得出那是哥哥的聲音。
心裏正在疑惑著,哥哥就臉色鐵青地進來了,她問怎麼了,哥哥也不說,隻是給她喂食了一些粥,又喂了藥,之後簡單說了句“安心待在家裏”就匆忙出了門。
她心底不安,總覺得事情有些古怪。
枕頭下麵藏著她從南疆帶過來的斷腸草,她小時試過這藥,這藥能讓她破敗的身子暫時產生一些力氣。
嚼碎了一棵斷腸草,口中瞬時盈滿是她最受不了的那種苦澀,阿朵娜眉頭鎖緊了,顫巍巍地下了床,走向了院子。
一出門,她就看到南邊廂房被敞開的門。
阿朵娜心底警鈴大作,氣息有些紊亂了:
這不是關著嚴舟的屋子嗎?
顧不得自己的身子了,阿朵娜快步走到了敞開著的門前,隻看見了裏麵擁擠著在陰暗角落裏蠕動的盅蟲,那兩根用來拴著嚴舟的鐵鏈皆是散落在地上,牆上原本應該緊緊關著的那扇窗也開著。
阿朵娜心裏一片冰涼。
恍恍惚惚地出了門,還沒走幾步呢,那夢中的美麗姑娘又來了,她告訴她,嚴舟走了。
阿朵娜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了,歪在品湫兒懷裏,失聲哭了。
品湫兒用自己的身子支撐住渾身綿軟無力的阿朵娜,偏頭看了看萬琬。
果然,萬琬那一早施了粉的嬌豔臉龐此刻陰沉沉似烏雲密布,難看極了。
品湫兒美目轉了轉,心裏暗暗梳理著這件事中所有人的關係。
難道是這阿朵娜和阿斯穆聯手給嚴舟下了藥,是想逼迫嚴舟娶她?
還是說有其他的原因?
不管如何,這阿朵娜對嚴舟的迷戀她可是瞧得明白,這點錯不了。
品湫兒撐起阿朵娜的身子,和萬琬說:
“姨母,這就是阿斯穆的妹妹阿朵娜。咱們先把阿朵娜送進屋子裏吧,她剛剛服用了斷腸草,放任她在外麵怕是會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