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當我沒來過(1 / 2)

隱在樹葉底下的蟬在此時開始叫喚,歇歇停停,品湫兒幾番欲言又止。

她也想在裴司清麵前磊磊落落,可是此事非比尋常,慶城最近局勢又並不穩當,昌帝久病未愈,當朝太子之位又是虛懸,奪嫡之戰向來是兵上紙上的廝殺,一旦裴司清對她有丁點的懷疑,或是將此事透露給了其他人,便能將自己和自己的師父、師兄們推向萬劫不複的深淵。

她實在是賭不起,她還記得裴司清之前對自己的冷落和猜忌,就算現在站在自己麵前的人臉上始終是如春風般和暖的笑,瞳孔裏也全是深情——可是,她終究是放不下心來。

品湫兒最後還是遲疑著開口說:“我二師兄恣意妄為久了,別人很難猜出他的心思。他這番來寧遙城,說不定隻是想離開過國都慶城,四處走走看看。”

雖然品湫兒盡量想讓自己的表情顯得自然,但是眼神裏流露的遲疑卻出賣了她的心緒。

裴司清是怎樣的人,他怎麼會看不清品湫兒的欲言又止,自然也曉得品湫兒現在的回答有些搪塞。

品湫兒既然有意瞞著他,他便不刨根問底,隻是心裏卻微酸。

湫兒這是還不能完全地信任自己,其實說起來,他也還是不能完全地信任她。

他素來習慣隻手掌控全局,是以品湫兒背景的難以揣摩難免讓他的心裏有了幾分不確定。

相識的光陰太短,隻是情思初萌,直覺對方便是攜手一生之人,卻未曾共經風浪、同舟共濟過,自然是做不到心事互訴,風雨共擔。

清甜的荷香仍在空氣中飄著散著,兩人仍是一步之遙,卻因心境皆悄悄起了變化,之間的距離突然就變得遠了起來。

裴司清唇角扯開一個笑,接話說:“沒想到居然是因為這個原因,若是真是如你所說,那國師果真是如同傳言中的一般,是個率性自在的人。”

品湫兒瞧清了裴司清此時笑顏中的音隱約的疏離,眉峰很輕微地皺了一下,解釋的話幾欲脫口而出,卻生生克製住,化作了臉上一個幹巴巴的笑容:

“我二師兄的性子便是這樣,他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受這些條條框框所束縛的,向來是我們師兄妹三人中,最妄為的那個。”

裴司清微微眯了眯眼:“我記得坊間有關於國師有瘋病的傳言,可是真的?”

品湫兒淡笑,利落地應了:“是。”

裴司清微微挑眉,眼神中似乎有幾分疑惑:“你既習醫,醫術又如此精湛,那為何不醫治好你的二師兄?”

“我雖懂些醫術,可是資曆尚淺,自然還會有醫不好的病,而且——”品湫兒頓了頓,忽然踮起腳尖湊上前,靠近了裴司清的耳朵,壓低了聲音低語:“有一種病,就算是神醫也醫不好,便是子虛烏有的心病。”

說完便落腳回了地麵,含笑望著裴司清,一雙眸子亮晶晶的:“我這樣說,你懂了嗎?”

裴司清心裏大概有了個猜測,這瘋病應是顏真亦在朝堂上自保的一種障眼法,品湫兒未把顏真亦來寧遙城的原因告訴他,卻在這事上毫無隱瞞,多少讓他的心裏舒緩了些,看著品湫兒的笑顏,忽然便起了逗她的心思,故意笑著搖頭:“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