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這兩日的觀看典籍和向阿諾德牧師詢問,風吟秋對這歐羅大陸上的宗教也是頗為了解了。這守護之手是這歐羅大陸上眾多教會中的一個,所信奉的是‘守護者’。相對於太陽神,風暴神後之類的自然神,‘守護者’隻是和‘戰神’‘製造之神’之類的因為人類生活才產生並信奉的神靈一樣,都隻屬於次級神。但其教義的‘守護’算是純善之道,不僅和所有教會關係不錯,在基層民眾百姓間的聲望更是極好。眼看這位高文騎士走來,周圍的人都是紛紛讓路,即便是那些滿臉橫肉一看就是桀驁不馴之輩的雇傭兵也不例外。風吟秋也站了起來,拱了拱手:“你好,高文大人。”
高文也是微笑著學著對風吟秋拱拱手:“你好,來自西方的客人。想不到會在這裏見到你。我能問問你,你為什麼想要打聽外來法師的消息嗎?”
“因為我也是一個法師,來到這歐羅大陸就是想見識一下這片大地上依靠魔網施展的法術。既然這奧斯星城中的貴族法師們沒興趣接見我,那麼我就想來問問有沒有外來的法師了。”
風吟秋這話一出,周圍頓時一片嘩然,那些大漢全都滿臉難以置信的神情,大喊大叫起來:“什麼?這家夥他他是個法師?這是在開玩笑嗎?”
“我想西方人的法師學徒培訓裏一定有專門鍛煉腕力的課程。”
“不!剛才他一定是施展了古怪的西方法術,是靠西方法術才贏的我!”
“真是意外,沒看出來你居然是一位法師。”高文也微微意外,重新上下打量了風吟秋一遍,然後在他對麵坐下,伸出了右手。“不過無論如何,我沒理由不遵守之前的規矩,也想見識一下神奇的西方法術。所以隻要你贏了,我就可以告訴你想要的東西。你需要休息一下嗎?”
“不用。”風吟秋一笑。活動了一下手腕,深呼一口氣之後,就將之前的微微疲倦掃去,伸手握住了高文的手。
高文的手很大,很修長,骨節柔和,上麵的每一根筋肉都充滿了驚人的彈性,風吟秋剛剛一握就知道,這是一隻劍術高手才有的手。之前他在船上的時候看見過,歐羅大陸上的劍術更注重戰陣衝殺大開大合,高文腰間的長劍和那些劍士似乎也沒什麼區別,但是這隻手上擁有的卻全是掌控如意,圓潤柔和之感,這是遠遠超出了武技類型本身的桎梏,如同神州江湖上的由外入內,由外門功夫練出內家真勁一般,已可算是超凡入聖的宗師一流。
對於這樣的手是否擁有過人的力量,風吟秋一點都不懷疑。這隻手代表的隻是不擅長力量而已,但是到了一定的層次之上,再不擅長的也足夠讓一般擅長的人望塵莫及。
“開始吧。”高文淡淡地了一聲,風吟秋就感覺到手腕上的力量開始朝他這邊壓來。而看見兩人已經開始較勁,周圍的歐羅人也開始呐喊鼓噪起來,這些原本就粗野的海員和雇傭兵一起大喊大叫累加起來的聲音簡直震耳欲聾,有為高文呐喊助威的,有拿出錢來打賭下注的,也有純粹隻是跟著嚎叫的。
相對於周遭的喧鬧,兩人臉上的神情都很平靜,最多隻是微微專注,隻有顫動的手臂和桌麵顯示出兩人手中正在交錯擠壓的力量。
喀嚓兩聲,兩人手肘下方的桌麵開始崩裂。很快地的,這上好橡木打造的酒桌變得好像脆餅幹一樣,在細碎密集的喀嚓聲中迸裂垮塌成一堆碎木頭。但是兩人的姿勢卻沒有絲毫變化,依然是雙手臨空相握,微微顫抖。
圍觀的海員和雇傭兵們叫喊得更加興奮了,交織在一起的聲浪像要把這酒館屋頂給掀開一樣,而兩人的神情依然平淡,隻是高文身上開始慢慢浮現出一層淡淡的白色光芒,風吟秋那看似平靜的眼睛中則亮起了一抹血色。
嘎拉嘎拉,兩人腳下的地板也在不斷地開裂,崩斷,變形。高文的腳像是踩在了軟泥中一樣深深地陷了下去,而風吟秋的腳下則是純粹的碎裂,崩碎,好像他那並不魁梧的身體忽然一下重量增加了千百倍一樣。高文身周的白色光芒逐漸濃鬱,好像一層濃縮了的霧氣,偏偏又絲毫不妨礙到視線。風吟秋眼中的血色也越來越濃烈,他的麵部表情並沒有變化,依然是一副平靜不波的樣子,隻是看起來卻無端端地給人一種凶暴猙獰之感,仿佛那人形的模樣下是一隻狂野凶暴的巨獸,周圍一些膽些的海員酒客都不敢再將視線投向他。
逐漸的,兩人中間的地麵上,一些崩碎開的細木屑開始浮了起來,而圍在最內側一圈的酒客海員也忽然覺得空氣中充滿了不出的壓抑感覺,好像即將有一場巨大的暴風雨來襲,但周圍喧鬧熱烈的氣氛又隨即讓他們忘記了這錯覺,隻有人群中幾個衣著氣度皆比較出眾的雇傭兵臉上微微露出了震驚之色。
比起有些穿著破舊的鎖子甲和皮甲的雇傭兵,這幾人身上的甲胄比較齊全,武器也保養得很好的樣子,很顯然是雇傭兵冒險者中的佼佼者。他們也並不和其他海員雇傭兵一起大呼叫,隻是夾在人群中靜靜地看著,直到這時候這幾人才開始變了臉色。先是震驚,隨之而來就是一絲惶恐,有兩人不動聲色地朝後退去,另外兩三個人則好像還被幾個同伴簇擁著,連忙拉著同伴一起朝後退。
浮空而起的木屑碎片越來越大,剛開始還是一些米粒大的碎末,現在已經有指甲片大木片開始升起,仔細看的話就可以發現那些碎片並不是失重而浮起,好像是幾麵壓力不斷相互擠壓的結果,不斷有大些的木片碎裂成細微的粉末,浮空的碎片木屑也在微微顫抖忽左忽右。而這時候,最靠近兩人的一些酒客海員已經捂住了胸口,左右張望,他們都聽到了一股莫名的低沉聲音不知在什麼地方響起,連帶著自己體內的髒腑都在震動。
喧鬧熱烈的氛圍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變得古怪而壓抑,除開那些能看出些不妙早早退開的高級雇傭兵,一些原本興致高漲的酒客也本能地感覺到了危險,偃旗息鼓悄沒聲息地慢慢朝著風吟秋和高文遠離,好像那裏正有著一團濃縮了的風暴,或者壓抑著的火山正要噴薄爆發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