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來,孟固城便是軍機要處,它地處偏遠,邊塞之地,隔著數十裏便是敵國的國境,孟固城沒有風沙漫天,它長年被冰雪掩埋著,每當戰後紛飛它才似乎從沉睡中驚醒,它恍若一頭沉睡的獅子,每每戰事臨近,它便像是一隻嗅到了血腥的捕獵者,出必見血,以殺止殺。
孟固城已成了大慶的傳說。
它堅守,固若金湯,堅不可破。
傳說,孟固城的將士皆有如神助。
大慶建國至今一百餘年,孟固城依然屹立,依然如那擎天之柱,守護這大慶的國土。
站在高台之上,寒烈眺望遠處,視野中一片漫漫白雪,看得久了眼睛有些微微刺痛,他輕輕勾起唇,麵色柔和,一點不像是一個腥風血雨中度過的將軍。
“將軍,駐守西邊的淩將軍那裏來人了。”一名士兵急匆匆的前來報告,甚至不敢去看他的眼睛,孟固城的人都知道,寒將軍在城樓靜思的時候是絕對不可以打擾的,畢竟有人因為無意打擾而被打了三十軍棍,前車之鑒明擺著,若不是那人非要將軍親自去收這東西他也不願意冒這個險。
寒烈蹙眉,沉聲:“我知道了,自己下去領三十軍棍。”
欲哭無淚,將軍啊,小的這是給您報軍情呐。
墨色長袍在空中劃過留下一片墨色,再抬頭時那人已經遠去——
傳令的人眼見這將軍終於來了急忙迎上去,從懷中掏出一份帛書,雙手呈上:“將軍,這是軍情,還有……”說著他又掏出一個布袋,袋子不大,看不出到底裝了什麼東西,遞給他:“這是淩將軍要將軍親啟的密信。”
淩將軍是寒將軍的表姐夫,要說親啟的也該是家書,這本也是沒有多大的衝突,年關將至,想來是家中老母想念孫兒了罷,偏生他這地方一般人也來不得,這才跟軍情一道送來了。
寒烈頷首接過:“有勞這位小哥了,淩將軍還有何交代嗎?”
那人搖搖頭。
寒烈翻開那帛書,凝眸看了半晌,良久才道:“你先休息一下,待我修書一份你替我帶給淩將軍便是。”
“是,屬下領命。”
待那人出了門寒烈才歎口氣,重新翻開那張帛書,無奈一笑,來的真是時候啊,非要等到皇上大婚之時,這是威逼還是什麼?
過了一會兒他才打開那個布袋,果然是三封家書,第一份上書‘烈兒親啟’想來一定是母親的,他仔細的閱讀一遍,無非是叮囑他保重身體之類的話,還有家中人十分想念之類,第二封上書‘大哥親啟’不必想一定是二弟寒瑛,敘述了一些近來家中的事情,還有他的妻子懷孕了他要做叔叔了等等,置於這第三封,他的手頓了頓——
第三封信麵上什麼都沒有,他發現自己的呼吸亂了,也不知是期待還是什麼,他鄭重的拿起那封信箋,翻開,目光觸及那字跡時鬆了口氣。
展信佳:平安珍重。
署名一個‘凝’字。
他說不出情緒心中不知是喜悅還是愧疚,那是他的妻子,娶了至今兩年卻沒有見過幾麵的妻子,對於妻子他是有愧的。
當初寒家功高震主,他接下聖旨遠赴邊疆駐守,一走便是兩年,將這剛過門的妻子拋在家中,如今連他二弟都要當父親了他卻還沒有一兒半女,她的苦楚想必隻能往肚子裏咽,心中不由起了一些憐惜之意。但是眼下卻是……
“將軍,將軍——”門外的人狠狠的砸門。
“什麼事?”
“丹陽城來人了。”
一見將軍終於開門了,那人也顧不得什麼趕忙說道:“皇上的聖旨到了,請將軍快快接旨。”
聖旨?這時候?
寒烈有些驚訝,他大步向前,又問道:“是誰來傳的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