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
內室很靜。
錦鸞已將那東西抓在手中,寬大的袖口將它遮掩起來。
這是把匕首,可削金斷銀,由那這宮廷最好的工匠打造的匕首。
她已經枕著它過了無數個年頭,往後也不會例外。
她仿佛隻是小憩,寧靜的一如平日在午後批閱奏折時的模樣,但是眼神卻犀利起來。
眸中的怒意細數已化為了殺氣,煞氣。
淩厲的好似眸中的殺意會迸濺出來。
這時門外忽然響起鎧甲碰撞的聲響,還夾雜著幾聲高喊,錦鸞聽著他們說的是‘抓刺客’
這時,幾乎同一時刻一個沙啞的聲音響起,同時伴著脖係的刺痛,那人道:“不要出聲,否則我殺了你。”
冰冷的手指抵在她的頸項之上,盈盈一握,這纖細的人兒便立刻會斷送在他手上。
錦鸞卻笑,眸中溢出淩厲的殺氣。
殺她?可笑。
唇角勾起。
錦鸞絕不知道自己現在的模樣是多麼妖嬈,美豔。
這一笑,恍若妖神臨世,蕩盡世間繁華,滌盡萬丈紅塵。
蠢!
他竟沒有第一時間將她殺死,竟沒有在她卸下防備的時候將她殺死。
愚蠢至極!
可惜他已經沒有後悔的機會。
要殺死她從來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是這個刺客太傻,所以,不能怪她——
短刃入手,緊握,猛然刺入——
肉體撕裂的聲響清晰的回響耳邊,才觸及到溫熱的液體,錦鸞將脖係的那柄刀格開,翻身,迅速將匕首拔出,猛紮進那黑衣人的脖係——
紅色的,溫熱的液體霎時噴了她一臉一身。
有些滴落在唇瓣上,她伸舌去添,一股鐵鏽似地腥味在口中蔓延,令人作嘔。
隻是輕輕刺痛,那些粘稠的液體已經占據了他的視線。
那黑衣人睜大著眼睛,雙手成爪,企圖抓住什麼。
那流逝的血液是他的生命。
他的生命逐漸的消散。
最終,變成僵硬的屍體。
月光下,女子緊握著短刃,華服被血色浸染,臉頰上,發髻,染著點點紅色,美得不似凡人——
錦鸞從來不是善男信女。
成王敗寇,自古如此。
這刺客隻是再次驗證了這一道理罷了。
此時,打更的太監盡職的敲打更羅,尖著嗓子揚聲喊過。
原來已經二更天了。
第二日。
她早朝上沒有見到皇帝的身影,皺著眉尋到內殿,隻聽見少年帝王大聲叫好,也不知發生了何事,李公公告訴她,皇上正在與蕭隱空對弈。
這是好事,但是,若是為了這等事罷朝便不是什麼好事了。
隻是,她難得聽到那孩子如此高興,心頭柔軟一片,想著,便由著他吧,反正這蕭隱空總是要出宮。
於是她依舊告誡了幾句,諸如不可玩物喪誌的話語,便自行離開。
如今已是第三日,日中,微風拂楊柳,恰好春色。
先前宰輔向她提起了皇帝納妃的事宜,事實上在這方麵她還存在私心,她總覺得要博詹自己看著歡喜的人才是,隻是她看著好,她怕日後詹兒會怨她,她知道自己這一輩子也不可能會嫁人,從她攝政的那一刻就知道,所以至少,聽想讓尚在年幼的皇帝有一個體貼賢惠,更重要地是真的待他的妻子。
是,他要的是一個妻子,而非作為母儀天下的皇後。
如此思來想去竟不知不覺已經深入了禦花園,這一處極為隱蔽,四處青綠,看的她心曠神怡,宮中不比宮外,這裏四季都有鮮花,即便是寒冬也是一樣,錦鸞已經許久沒有這樣好好的看一番風景,雖說禦花園中的景色千篇一律,如今看來又是另一番心境了。
行了一斷時間,便覺得有些乏了,不遠處正有一處假山,正是個歇腳的好去處。
她不由朝著那片假山走去,不曾想才走進便聽到有兩個人在低語。
錦鸞雖是高高在上的帝姬,但她深知宮中人心險惡,這時候讓人見著了自己必定又是一場無謂的麻煩,於是她悄悄繞到這假山後,那處正好有一個凹陷處,又有花草遮蓋著,恰好擋住她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