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廂林玉潤正在傷腦筋,那廂趙旭已到了郎家,見到了郎家新家主——郎薄雲。
此人年紀與趙旭相仿,生的是劍眉星目,相貌堂堂,見了趙旭與馮政堂拱手笑道,
“原來這位竟是鎏金閣的新東家,幸會幸會!”
趙旭立在那處雖容貌與他不能相比,但周身那股子氣勢卻是多少同齡之人趕不上的,他拱手笑道,
“郎家主,幸會!”
又轉頭向馮政堂道,
“馮老先生近來少見,身體一向安泰?”
馮政堂笑道,
“二少榮登家主之位,馮某這廂倒是才知道消息,卻沒有道喜呢!”
說罷衝著他拱了拱手,郎薄雲麵現哀容,
“家父月前突然離世,我這也趕鴨子上架,不得已啊!”
趙旭聽了心中暗想這小子卻是個口是心非,偽善的主兒!
昨日入了城,他們便在這城中四處閑逛,那郎家的事兒外頭也是議論紛紛,都說郎老家主突然身死,兩個兒子爭那家主之位也是鬥的不亦樂乎!
這郎薄雲還有一個兄長名為郎義天,郎義天年長九歲,人十分精明能幹,郎家這一代中隱隱以他為首,家中長輩都視他為下一代家主人選,隻是這郎老家主夫婦平日偏愛這小兒子,暗地裏交了不少老底給他,若是這郎老家主不死隻怕這郎二少遲早要取他大哥而代之!
隻是如今這郎老家主猝然一死,家主之爭便在兩個兒子間展開,不過這郎二少仗著背後有老夫人撐腰,弄倒了他大哥坐上了這家主之位。
隻是上位卻不服眾,得不到族中各老的支持,做起事兒未免縛手縛腳,越是這般這位郎二少便越是要顯現他那本事給人看,出些昏招兒自是難免,這供貨價提了三成便是其一!
馮政堂老於世故,心裏知道是什麼事兒,麵上那裏能顯出來,當下勸道,
“逝者已矣生者如斯!郎老家主一生拚搏,有郎二少這般雄才大略定能子承父業,發揚光大!”
郎薄雲眼中閃過一絲得意,拱手謙遜道,
“那裏那裏,小子本事不及家父萬一,自接手至今也是戰戰兢兢,如履薄冰,慚愧!慚愧!”
幾人寒暄一番,手邊的茶碗換過一盞後,趙旭拱手道,
“郎家主,趙某此次前來因是前不久接到家主的信函,其中言道供貨的價格提了三成,也不知郎家主這廂是為何突然提了價格,倒讓我們有些措手不及!”
那郎薄雲搖頭歎道,
“趙東家您是有所不知啊,如今這彎山一脈金礦日漸稀薄,若想要獲得以前的產量,那開采的難度大了兩倍不止,精練坊子人手更是加了數倍,這成本自然就上去了,我前陣子寫信也是迫不得已,若是不漲一些成本那我這上上下下幾百口人,日子怕是難以為繼啊!”
聽他說完,趙馮兩人相視一眼,心下暗暗冷笑,這小子倒是在那處哭窮,這彎山是有名的富礦,那金脈乃是地表淺礦,十分豐富,便是如今這般開采的情形下,若是遇上那夏季山洪瀑發之後,順著那山澗行走,入山不過十裏便能見到那河床下衝積出來金礦石,這都叫稀薄,那其他那些礦脈是不是便不要人活了?
馮政堂當下也歎道,
“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如今世道動蕩,禹州那處更有暴民衝擊了城池,豫州那處也是匪亂頻繁,我們這一行便是最怕這樣了,人心惶惶的,別說是做買賣,便是守著鋪子也要日夜擔心有人闖進來打劫,郎家主這處如今也漲了價錢,唉!這生意如今是越發難做了!”
郎薄雲聽了神情一動,
“哦,禹州竟是有暴民衝城,那官府便管不了麼?”
趙旭冷笑道,
“那禹州城官倒是要管,便是將那些流民用刀箭擋在城外,也不開倉賑災,生生將流民管成了暴民!”
因著蜀州四麵環山,進出不便,消息也要滯後許多,這些事兒郎薄雲卻是不知,更有些不信,哈哈一笑道,
“那些暴民不過餓了肚子才衝擊城池,隻要朝廷派出撫恤天使,到那處殺了州官,開倉放糧,暴民吃飽了肚子自然便會退去,郎某熟讀曆朝曆代記載,這類事兒多有發生,便是用這法子自能將禍患消於無形,想來自不會影響鎏金閣的生意!”
郎薄雲久居蜀中偏安一隅,目光隻放在這宅子裏的爭權奪利,外頭的事兒便是有耳聞也隻當事不關已高高掛起,卻不知他那生意與外頭糾葛甚深!更何況那禹州的暴民不再是散亂團夥,已是結成了勢子成了一股兵力,在那禹州境內四處掃蕩,招兵買馬,廣納賢才,顯然其中是有高人坐陣,隻是因著趙旭那橫插一手,領頭已不是前世的陳放,而是郗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