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庭這廂聽了自家父親的話,果然悶頭回了院子裏,到了書房坐下,想了想便張口叫人,
“趙福!”
外頭立時進來一個白白淨淨的小廝,衝趙庭躬身笑道,
“二爺!有何吩咐?”
趙庭直直盯著他卻沒有說話,心道原來平日裏他們伺候人便這般麼,進來便彎腰,還沒有開口便先笑?
“二爺?”
趙福很是不解的瞅著他,趙庭回過神便道,
“給我端杯茶來!”
“是!”
趙福退了出去,沒多久托了一盞茶上來,卻是用了粉彩的小兒嬉蝶茶盞,泡了上好的碧螺春,小心放到趙庭麵前,
“二爺!請喝茶!”
趙庭嗯了一聲,卻隻拿盯著他一舉一動,把趙福盯得心裏發毛,暗道,
“二爺今兒是怎麼了?怎麼一勁兒盯著我看?”
趙庭伸手端了茶,放到嘴邊喝了一口,卻是入口不冷不熱,隻覺剛剛好便問道,
“你到那處沏的茶?”
趙福心道今兒二爺真是奇怪!忙畢恭畢敬答道,
“卻是在茶房裏,新燒的水!”
趙庭放了茶盞,一撩袍子向外走去,那趙福不明所以收了托盤跟在他後頭,見趙庭進了茶房裏,裏頭果然放著紅泥的小爐,上麵燒著水,還在一股股的冒著熱氣!
趙庭過去提了水壺,將一邊兒扣著的茶盞翻過來,自家動手泡了一盞茶,伸手一端卻是拿也拿不住!
那現燒的水,自然燙的拿不住!
趙庭不由心中暗想,這茶房到書房卻也有百步之距,要將這茶沏好,端到書房當中,不冷不熱剛剛兒好,便隻是這一樣兒便是個學問!
我吃了麼多年的茶,卻是從來不曾想過身邊的人是如何做活的,每日裏埋頭在那一堆兒聖賢書裏,自家覺著一肚子的文墨實則卻半點實用也無!
想到這處,隻覺腦門子一悶,不由直直盯著那一盞茶,半晌兒沒有言語!
趙福在一旁瞧著他臉色不對,也是有些怕了,忙過去輕聲喚,
“二爺?二爺?”
趙庭抬頭瞧他,
“趙福,你從幾歲時便開始這般兒沏茶了?”
趙福實是被他嚇到了,小心翼翼的瞧著他,輕聲應道,
“小的,從五歲起便跟在二爺身邊,那裏便有媽媽教著做了!”
“五歲!”
趙庭喃喃念道,心想自家五歲時還成日關在屋子裏,有個風吹草動便要打噴嚏,發熱,那裏知曉跟人學做事?
想到這處猛得又往外走,趙福忙跟著追了出去,瞧著自家二爺跟魔怔了一般,盯著那些丫頭、婆子們洗衣、打掃,澆花、做飯……
到了後來呆愣愣回到屋子裏卻是一言不發倒在床上,這廂看了一圈兒,趙庭才發現自家便是一個養在院子裏的廢物,便隻是打水掃地,他都不會,還要腆著臉去哥哥那處,去惹人笑話麼!
這一番不由想進了心去,到了夜裏趙庭便發起熱來,服侍的趙福一摸卻已是燙得灼人,嚇得忙去請了趙老夫人過來瞧,
“這是怎麼了,上半日還好好兒的!”
趙福忙將趙庭自老太爺書房裏出來後的怪異行徑一講,趙老夫人氣得咬牙道,
“定是這老匹夫害了我兒!”
說罷顧不得黑燈瞎火便氣衝衝去尋了趙老太爺,趙老太爺聞訊忙過來瞧小兒子,見他在那床上臉色潮紅,牙關緊咬,身上衣衫盡濕,人卻是怎麼叫也叫不醒!
當下驚道,
“怎得成了這個樣子?”
趙老夫人氣得上去捶他道,
“便是這你老匹夫害了我兒,也不知同他說了什麼,便成了這般樣子,我兒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定要你這老匹夫償命!”
說罷放聲大哭,那趙庭躺在床上迷迷糊糊隻聽到耳邊吵吵嚷嚷,皺緊了眉頭卻是怎樣也睜不開眼!
趙老太爺怒道,
“現下是哭的時候麼!”
當下叫人去請了大夫,隻是先頭那裴大夫早就跟著趙旭回了豫州城,還回他那胡同住著,卻是離州府不遠!
這邊趙府裏便沒有常駐的大夫,卻是叫人騎馬持著趙旭的令牌叫開了豫州城門,去正街上尋了大夫來。
那大夫過來把了脈道,
“無事,隻是小公子憂思過多,鬱結攻心罷了,服下藥退了熱便好了!”
當下提筆開了方子又命人去抓了藥。
因著趙庭這病,這廂卻是折騰到了天明,林玉潤這邊得了信兒便帶了保官和豫哥兒過來探病!
趙老夫人正被趙庭的病弄的心焦,見了林玉潤便沒有好臉色,隻是鼻子哼了一聲,林玉潤不以為意仍是上前問趙庭的病情,又問用了什麼藥,趙老夫人都陰著臉勉強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