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雁手裏拿了根紅鞭兒,自家握了鞭柄,胡有財抓了鞭頭,一邊牽著,沙雁被族裏兄弟背上了背,這般送上了花轎便在娘家眾人的目送之下,離了客棧往那蜀州城而去。
到了城中那州府衙門旁邊卻是置了小院,這處修整打掃裝扮都是林玉潤一手操辦,雖不敢稱富麗堂皇但也是簡潔大方。
新娘子接進了門來,兩人拜了天地便送入洞房,胡有財出來與眾人敬酒,頭一杯卻去敬林玉潤,
“多謝嫂嫂想得周全!”
林玉潤坐在上座卻是微微一笑道,
“我即是應了你要操辦好,自是要想到的,你也不用再謝了!”
兩人對話倒是藏著玄機連趙旭也不知曉,當下湊過去問她道,
“那小子有甚事求你?”
林玉潤噗嗤一笑指了胡有財身上道,
“你瞧呀!”
趙旭瞧那胡有財身上仍是那一件單衣,吃酒吃熱了便敞開懷來,露出裏頭的夾棉大褂子來,趙旭瞧著稀奇問道,
“他怎得裏頭還穿了一件,這天兒也不怕熱!”
林玉潤笑道,
“我還在那大褂裏頭給他縫了二層牛皮的軟甲,又兩麵納了新棉在裏頭!”
那幫子沙氏族人嫁女終有些心不甘情不願,又有那棒打新郎的習俗,林玉潤怕他們下手不知輕重真把胡有財打出好歹來,便特意命人縫了這件大褂給他,這廂穿在裏頭挨打,那聲兒是彭彭直響,卻是聽著嚇人,裏頭半點兒事兒沒有!
因而你當那胡有財挨打挨的那般幹脆?
他這是早有依仗!
趙旭聽了哈哈大笑,
“夫人高明!”
說著舉了酒杯敬她,
“夫人請滿飲此杯!”
林玉潤見那一杯子酒撲鼻的醇香,那有不知他打的什麼主意,不由紅著臉狠狠瞪他道,
“我不喝!”
趙旭左右瞧瞧見眾人並未留他們夫妻,當下湊到她耳邊壞笑道,
“夫人可是怕喝了酒騎馬?無妨,不喝酒騎馬更好!”
林玉潤被他弄得連脖子都紅了,恨恨瞪他一眼,轉臉去夾那桌上的菜,扭過臉不理他了!
夫妻二人在這處打情罵俏,那頭一眾人正在灌那胡有財的酒,胡有財實在躲不過便來求林玉潤道,
“嫂嫂!前頭你可是答應了我,不許他們鬧我洞房!”
林玉潤笑著點了點頭道,
“我確應了你不讓他們鬧你洞房!”
說罷衝眾人眨眼壞笑道,
“你們不許鬧胡兄弟的洞房,這酒嘛卻是要喝夠的!”
眾人會意都嘿嘿壞笑,
“謹遵嫂嫂之命!”
這廂卻是將那胡有財拉了回來,左一個右一個的上來,一勁兒的灌酒,這一鬧卻是已到了四更天還不放人,胡有財早已是被灌得雙眼發直,舌頭脹大,雙腿兒打起了絆。
他自知再這般兒下去隻怕是不能洞房了,當下死死咬著腦袋裏最後一點兒清明,雙手抱著那廳裏的柱子不撒手,任是那一個來拉都不放手,拿腦袋低著柱頭道,
“不喝了!不喝了!說什麼也不喝了!”
再喝爺爺的洞房要泡湯了!
那頭新娘子沙雁在那洞房之中端坐,一直坐到腿發麻,腰發酸,屁股發痛,也不見人來,實在忍不住了一撩蓋頭,從床上下來了,丫頭們去攔道,
“可不能下來!您可不能下來!”
這蓋頭沒有新郎倌兒撩可是不吉利的!沙雁那管她們,過來坐到桌前摸著咕咕著的肚子瞪眼道,
“我這廂都要餓死了,他也不見來,不管了!你們且去給我弄些吃的!”
丫頭們也知她脾氣見攔不住便去後廚分了幾樣菜過來,沙雁也是實在餓得狠了,一氣兒連著吃了三碗才放下了碗筷!
這廂天又黑,人又累,吃飽了肚子那困意便上來了,叫丫頭們備了熱水,自家洗漱一番便上了床,現下也顧不上那新郎倌兒回不回來,自家就睡覺了!
這一覺她便睡到了四更,猛然睜眼一瞧旁邊,卻是空空蕩蕩,胡有財還沒有回來,沙雁不由心裏火起,
“這胡有財是怎麼個意思?這是不想洞房了麼?”
當下扯了一旁搭著的大紅嫁衣披在身上,推了門自家往那前院走去,到了大廳上一看,那一幫子男人還在鬧騰,
踮著腳再仔細找了找,那廳裏柱子旁邊圍了一堆人,她過去扒開人一看,那死抱著柱子不放的矮子不正是自家男人麼?胡有財正在那處一邊搖頭一邊道,
“不……不能喝了!”
有那個高大個兒,敞了衣裳露出一胸膛的毛,活脫脫一個人熊般,正將胡有財往下拽,
“哥……哥!快下來!快……快下來!兄……兄弟再敬你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