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瑾今天沒有回宮,留在皇城外的私宅裏過夜,但他怎麼也沒想到,楊寧會來找他。
堂堂首輔大人啊,拜見一個內侍。
趙瑾因為被皇後罵過,最近謹慎多了,但是首輔能來,還是讓他虛榮心得到了空前的膨脹,換了一身藏青色的罩甲,裏麵是淺藍色薄衫,頭上束發冠,上豎兩根長翎,十分威嚴。
但是到了客廳的時候楊寧一看,感覺有點好笑,這太監大晚上穿的這麼正式幹什麼?
心裏取笑就好,不能說。
他站起來拱拱手:“劉公公,多有打擾,公公見諒。”
趙瑾扶住他,道:“元首大人,您這就客氣了,您能來寒舍,寒舍蓬蓽生輝,您是請都請不來的貴客,快請坐。”
楊寧本來還有些緊張,看趙瑾態度挺熱情,放鬆了不少,後客套的坐下來。
趙瑾也坐回到了主位上,然後問道:“大人,您深夜造訪,不是有什麼指教嗎?”
楊寧忙道:“不敢當不敢當,就是路過公公家門,進來看看,沒成想公公真的在,那就巧了,我這裏有一副徽宗的畫,不知道真假,聽聞公公博學多識,尤其對書畫善辯真偽,所以特地請公公幫著鑒別一下。”
路過隨身帶畫?誰信啊。
趙瑾早就看到他手後的畫卷盒子了,不然也不能這麼客套。
他有幾個愛好,其中一個就說書畫賞析,喜歡收藏。
心裏的癢癢都被勾起來,趙瑾抬起手:“大人打開我看看。”
楊寧笑著把畫卷展開,是徽宗的枝頭鳥畫,那黃鳥身材豐腴圓潤,眼睛精明有神,看著栩栩如生。
這正是徽宗畫鳥的特點,樸質簡逸的筆鋒,全用水墨,寥寥幾筆就能形神兼備。
是真跡啊。
趙瑾激動地自己拿在手中端詳,連連感歎道:“畫的好,畫的好啊。”
說完抬起頭,羨慕的看向楊寧:“大人您是哪裏得到的?”
楊寧道:“這是我楊家的傳家寶。”
趙瑾搖頭道:“可惜,可惜。”
可惜不是買的,那樣他興許還能買到。
楊寧看著他那惋惜的樣子,再加上趙瑾的人品,就知道這人不是替他可惜,是為他自己得不到可惜。
楊寧道:“如果公公不嫌棄,這幅畫就放在公公這裏好了。”
他是首輔,麵對一個太監,不能說送,但是這意思就是送了。
趙瑾一愣,笑道:“大人,您開玩笑呢吧?這可是徽宗的真跡啊。”
楊寧道:“美人配妝鏡,寶劍贈英雄,相公公這樣有品位的人,才配擁有徽宗的真跡,我不太懂畫,放在家裏就是暴殄天物了。”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趙瑾收起畫卷道:“大人,您能信得過咱家,這是咱家的榮幸,所謂無功不受祿,大人是不是最近有什麼煩惱啊?”
女兒希望能和姑爺婚姻有個保障,求到他頭上,為了女兒,什麼都拚了,這畫是妻子從娘家帶來的,妻子最喜歡的東西,確實是寶貝。
給了趙瑾當然就是要求他辦事。
楊寧笑道:“其實也不說什麼大事,小女不日即將成親,若是能求聖上一個賜婚的話……”
有些話不用說透,笑笑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