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路哪裏聽過這些,呆呆地問:“為什麼?”
蘇韻錦垂下眼瞼,“因為我還沒有放下。很多時候,我都恨他……可是更多的時候,我愛他。我這麼想是不是特別惡毒?”她自我解嘲地笑,“所以惡毒的人是會遭報應的。今天再見到他的時候,他很幸福,遠比我幸福。”
“蘇姐,我不懂。如果你放不下一個人,為什麼不回去找他?不管怎麼斷了音信,兩個相愛過的人,又在同一個城市裏,一定能找回對方。”陸路不解地問道。
蘇韻錦的話帶著點悵然,“前一兩年的時候,我不願意去找他,因為放不下自尊,也忘不了當初的傷害,總想著就算兩個人重新在一起又能怎麼樣,從來就沒有人逼我們分開,是我們自己不知道怎麼去愛對方。我跟他分手,不是誤會,也不是巧合,是遲早的事情。後來,我漸漸想通了一些事,但已經回不了頭。我不敢去找他,害怕他身邊已經有了別人,害怕他離開了我卻找到了幸福。我們曾經親密得像是彼此身體的一部分,而如今他在我的視線裏,卻在我的生活之外,成為別人的男朋友、丈夫,別人的爸爸,光是想象這一點我都覺得受不了,還不如不見,至少可以自欺欺人。習慣了,沒有他,我照樣會有自己的生活,說不定也能找到另一個男人,一起結婚、生子、變老。人的一輩子不會因為缺少了某個人而過不下去的。”
“可是,我總認為相愛的人應該排除萬難在一起。”沒有戀愛過的年輕女孩固執地說。
“也許是的。我是個反麵教材,不該影響你對愛情的憧憬。”
兩人正說著,蘇韻錦的手機忽然又響了,卻是個陌生的號碼,她接起來,對方好像和自己所在的地方一樣混亂喧囂,沒有人說話。正有些納悶,一個年輕女人撥開人群走了過來。
“請問你是不是蘇韻錦蘇小姐?”近看之下那女人的年齡應該已經在三十歲開外,但是妝容精致,服飾考究,聲音帶著寶島特有的軟糯口音。
蘇韻錦頓時有些警惕,可是見對方舉止文雅,談吐得體,自己也不好失禮,便點頭道:“我是,請問您是……”話還沒說完,陸路擱在吧台上的半杯傑克丹尼就全部被潑在她的臉上。陸路驚叫一聲,旁邊各自尋歡的客人也紛紛看了過來。
蘇韻錦輕輕拭去潑到眼睛上的酒,看著那隻拿著酒杯的塗著紅色丹蔻的手,其實心中已經將對方的身份和來意猜到了八九分。
“我先生姓徐,你可以叫我徐太太,幸會,蘇小姐。”那女子說話的口氣溫文爾雅,如同閑話家常。
一旁的陸路這才反應過來,忙給蘇韻錦遞上紙巾。蘇韻錦接過,徐徐擦拭著頭發和臉上的酒液,整個人慢慢地從剛才的突發事件中緩過來。這一幕似曾相識,她記起自己曾經潑過程錚半杯冷水,原來液體從頭頂滑落麵頰的感覺是這樣的。
“徐太太打招呼的方式真是獨樹一幟。”
那個自稱徐太太的女子抿嘴笑著打量蘇韻錦,語氣卻刻薄,“長得不錯,倒也不像下三濫的女人,徐致衡的眼光有進步。我一直想不明白,為什麼你們這些大陸的稍有幾分姿色的女人都巴望著做二奶。”
蘇韻錦臉上的酒已經擦幹,她撥開濕透了粘在額前的一縷頭發,也笑著回答道:“我也一直很困惑,為什麼你們寶島的女人年紀稍微大了一點就隻能做棄婦,然後整天尋找假想敵撒野。”
“過分!”徐太太再也撐不住笑臉,一雙漂亮的玉手用力地扇了過來。
蘇韻錦一把抓住,語調變冷,“徐太太,我不管你真的是徐太太還是前任徐太太,也許你覺得這個稱謂對你很重要,但在我看來未必。”
徐太太無力地放下手,咬牙道:“你知道什麼?我和他上學的時候就在一起,夫妻十年,你是個隻會乘虛而入的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