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氣氛冷了許多。在程錚的提議下他們打了輛車,蘇韻錦先坐了進去,程錚一看,也老大不客氣地鑽進車裏坐到她的身邊。三個人裏麵有兩個是高個子,總不好一塊擠在後排,沈居安笑笑,自己拉開了前排的車門。
“等等。”蘇韻錦見狀,從另一側下車,主動搶在沈居安之前換到了前排的位置,“我坐這裏不容易暈車。”
來時還偶爾向程錚講解一下當地的風土人情和路標性建築的沈居安也變得緘默,大家各自看著窗外。路程過半,蘇韻錦對程錚說:“我和居安要回學校,你在哪裏下車?”
程錚靠在座椅上興致索然地回答道:“放心,我不會一直跟著你們。要下的時候自然會下。”
蘇韻錦也不願再說那些虛偽的話,他早點離開對誰都好。但是轉念想想,不管用意如何,他畢竟是為了她才專程千裏迢迢來到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看他肩負行囊的樣子,多半是一抵達就直接去了學校。
“你今晚找到住的地方了吧?”她忍不住又多問了一句。
“這個我自己會解決。”
也對,他不缺錢,住哪裏不行。蘇韻錦暗笑自己多管閑事。
這時出租車經過繁華街區,紅燈也多了起來,當車子再次停在一個十字路口,程錚忽然指了指前方的一座大廈冒出一句:“我親戚有套閑置的房子在上麵,今晚我就住那。”
他還有親戚在這裏?蘇韻錦應付道:“那就好。”雖然對程錚家的情況了解不深,但家境寬裕這一點是肯定的,看來連他親戚也不例外,在這樣寸土寸金的地段居然有“閑置”的房產。如果她畢業後留在這個城市打拚,不知道多少年後才會有屬於自己的小小蝸居。為此蘇韻錦又看了那座大廈一眼,莫名覺得眼熟,原來上方有幾個醒目的大字—“衡凱地產”。
衡凱地產隸屬衡凱實業,那不就是沈居安畢業後將要為之效力的公司?這世界真小,蘇韻錦心想,不知道居安看了作何想法。但沈居安上車後就沒怎麼說過話,難道他看出了什麼,因此心裏不快?再寬厚的男孩子在發覺自己女朋友和別人曖昧的舉止後都會憤怒的吧。縱然這些都不是蘇韻錦的本意,但是從程錚出現開始,事情就不可控製地變得越來越糟,等到回了學校,不管能不能解釋清楚,她也要把這件事的來龍去脈告訴沈居安。
“對了,既然你住在這兒,用不用在前麵下車?”蘇韻錦說。
“不急,打擾了你們大半天,要不我請你們吃頓飯吧。”
“不……不用了。”蘇韻錦想都沒想地回絕,他忽然那麼客氣簡直讓人毛骨悚然。
程錚過了一會兒才說道:“明天……我就回去了,隻是一頓飯而已,沒別的意思。”
觀音殿前那番激烈的挽留沒有起到任何效果,程錚的話聽起來竟顯得有幾分心灰意冷。
沈居安開口了,他淡淡說道:“韻錦,別這樣,你同學難得來一次。今晚按說應該我倆做東的,我看就在學校後門找個地方坐坐吧。”
既然他都這麼說了,蘇韻錦再反駁反倒顯得心中有鬼,也不好再開口。
他們在學校附近找了個小餐館。一頓飯吃下來,程錚從頭到尾都顯得異常沉默。他點了幾瓶啤酒,與沈居安悶悶地喝了幾杯也沒能讓情緒改善。看他如鬥敗的公雞,蘇韻錦實有幾分不忍,但她既然不打算給他任何回應,就不該再給他任何期待,這樣才是對兩人都好的方式。他再執迷不悟,也總有想通的一天,到時蘇韻錦對於他來說,不過是個陳舊的笑話而已。
眼看吃得差不多了,程錚主動給自己倒滿酒,難得客氣地對蘇韻錦和沈居安說:“看來我今天不夠識趣,來得不是時候,如果我打擾了你們,就用這杯酒賠罪了。明天一早我就回去,別的不多說,希望你們陪我幹了這杯。”
沈居安舉杯,麵色平靜如水,“哪裏的話,你是韻錦的同學,我們盡地主之誼是應該的。”他看了看蘇韻錦,隻見她對著自己麵前沒有動過的一杯啤酒麵露難色。
“我酒量不好,能不能隨意了?”她苦笑道。
程錚定定地看她,“這是我頭一回敬你酒,就連這個要求你都要拒絕?”
這時沈居安已經喝幹了自己杯裏的酒,從蘇韻錦手中接過她的那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