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的最後一個學期如同流水一般過去,身邊的同學中沒工作的自然繼續尋尋覓覓;找到工作的就過著豬一樣的生活—吃了就睡,醒了就三三兩兩地打牌,有些索性去了簽約單位實習。雖說學校照常安排了一個學期的課程,可是每堂課的教室都是門可羅雀的光景,就連最後的畢業論文答辯,指導老師也是對已經找到工作的學生采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態度,隻要不是差得太離譜,基本都是大手一揮放過了。
相對而言,程錚的這半年比她要忙碌得多,他在課業上向來認真嚴謹,畢業設計哪裏肯敷衍了事,直到六月中旬才把學校那邊所有的事情處理完畢。在這期間他順利地簽下了位於G市的一所建築設計院,該設計院創建於20世紀50年代,是西南區域最大的建築設計院,也是國內最具知名度的六個大區綜合性建築設計院之一。程錚在沒有依靠父母的情況下能被這樣的單位錄用實屬不易,可蘇韻錦心裏明白,說是不需要家裏施力,可憑著該設計院院長與程錚父親大學校友的那份情意,他在單位裏自然要順水順風得多。
兩人就這樣結束了四年的大學時光,程錚是絕不肯放蘇韻錦在外租房的,兩人就在小公寓裏過起了二人世界的生活。章晉茵夫婦本打算給他換一套麵積大一些的房子,可是一方麵蘇韻錦主張夠住就好;另一方麵原來的小公寓地處這城市黃金地帶的繁華商業區,距離兩人的上班地點都不遠,所以換房的事也就不了了之了。程錚的舅舅章晉萌也體諒年輕人不喜約束的心理,便沒有執意要求他搬到自己家去,放任他在外邊逍遙自在。
最初的時光甜蜜如夢境,早晨兩人吃過早餐一同出門等車上班,下班後相約一起買菜回家。蘇韻錦有一手好廚藝,將程錚的味覺慣得越來越挑剔。晚飯後兩人或是一起到附近看場電影,或是牽著手四處晃悠,有時也依偎在家看電視,然後分享一個繾綣的晚上。程錚再也不提她當初不肯隨他北上一事,如今的生活,無論給他什麼他都不換。
然而,伊甸園裏尚且隱藏著毒蛇,王子和公主牽手走進幸福的殿堂,門一關,依然要磕磕碰碰地生活。程錚和蘇韻錦兩人雖然糾纏多年,相戀也有一段時間了,但是真正在一起的時間其實並不多,以往好不容易見麵,隻顧著排遣相思之苦,如今真正朝夕相處,新鮮感褪去後,許多以前沒有發覺或是故意忽略的問題漸漸浮現出來。
首先一點,程錚好動,他的耐心隻限於他喜愛的專業工作,其餘的時間不喜歡待在家裏或太安靜的環境中。尤其設計院的工作要終日麵對各種圖紙,精神緊繃,下了班之後他更願意跟著一班同事朋友到運動場所健身、踢球或享受這城市名聲在外的夜生活。
蘇韻錦恰恰相反,她喜靜,下班回家之後能不出門則不出門,即使在家裏也是做做家務,聽聽音樂,最大的愛好就是在網上下圍棋,很少呼朋引伴,隻是偶爾會跟莫鬱華或大學的幾個舍友聚聚,甚至連大多數女人喜歡的逛街購物她都不是十分熱衷。
蘇韻錦在程錚的生拉硬拽之下跟他去到各種夜場玩過幾次,往往坐到一半便吃不消那些地方的擁擠嘈雜,又不忍中途打道回府拂了他的興致,一晚上熬下來如同受罪,他察言觀色,也不能盡興。如此三番兩次,程錚也不再為難她,偏又喜歡黏著她不放,便盡可能地減少活動下班回家陪她。於是,每每蘇韻錦閑時坐在電腦前對著棋盤冥思苦想,如同老生入定,程錚玩一會兒遊戲就會跑過來騷擾她。蘇韻錦不許他指手畫腳,他便如熱鍋上的螞蟻,非要讓蘇韻錦和他一塊去打遊戲,蘇韻錦一看到那些子彈橫飛的畫麵就覺得頭痛。
一來二去,兩人都不願再勉強對方,索性各行其是反倒樂得輕鬆。程錚常開玩笑說:“你不跟我出去,就不怕外麵的女人把我拐跑了?”
蘇韻錦就笑著說:“你最好多拐兩個,一個陪你玩遊戲,一個給你洗臭襪子。”
說到底蘇韻錦對程錚還是放心的,他雖然愛玩,但並非沒有分寸。在單位裏他沒怎麼張揚自己的家世,不過明眼人都能從他衣著談吐中看得出他家境不俗,加之他長得也好,不刻意招惹他時,性格也算容易相處;為人又很是大方,在同事朋友圈裏相當受歡迎,各種場合中注意他的女孩也不在少數,而他在男女之事上一向態度明朗,玩得再瘋也不越雷池一步,並且大大方方一再表明自己乃是有主之人。盡管旁人對他甚少現身的“神秘同居女友”的存在持懷疑態度,但見他明確堅持,也均默認他的原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