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來···”諸英從地上爬起來,拍拍自己身上蹭的雪。
其實練武場這邊也把雪都打掃幹淨了,雖然人手少動作慢,不過都是上心的人,做事兒也認真,將雪都鏟在一起,堆放在練武場旁邊樹下。
長安城中的貴族人家冬日有拿鹽化雪的習慣,老夫人去邊疆呆過,知道鹽在邊關的重要性,糧草物資中鹽巴也是很重要的一部分,有一年江南官場出了事情,一來二去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反正就把要運往邊關的鹽耽誤了,那段時間把老元帥愁的,做夢都喊鹽。
老夫人想到從前,就不忍心那麼浪費,隻讓將鹽巴用在府中道路上,其他地方便掃到一旁就是了,春日雪化了,有雪水滋味,樹木長得也茂盛。
當然老夫人隻是不忍心浪費,卻不是吝嗇,她雖然讓少用鹽,但是到了冬天需要掃雪的時候,府中參加打掃的下人,統統都賞錢,是以,雖然多幹了些活兒,大家心裏倒也沒有埋怨,畢竟賞錢可是實打實到了自己手了的。
所以練武場這邊也是放在場邊,那怎麼就能沾到諸英身上了,概因諸英和宗燁兩人打的太過激烈,原本是在場中的,但是上次宗燁指點了諸英左側有問題之後,諸英今日便很注意,宗燁也能感覺到他比上次有進步。
他雖然心裏憋著氣,但也有幫諸英的心思,見他有進步,比鬥間也更加上心,結果便是比鬥越發的激烈,從場中一直講諸英逼到了場邊,落在旁邊的諸州眼裏,就是諸英今天被打的更加慘了。
諸州本來就不愛武,看著他倆比鬥也看不出門道來,要不是諸英每次都興衝衝的爬起來喊再來,他一被打趴下,諸州就有上去看看他還醒著沒的衝動,每次彭的一聲,總感覺他要被摔暈了。
“再來···”對,就是這樣,諸州發呆的一瞬間,諸英又重複了趴到爬起來的過程。
他默默的抓住披風把自己裹緊了一點,縮著脖子站在場邊,像個小鵪鶉一樣,恨不得就露出眼睛來了。
這披風還是守練武場的福伯給他的,諸英和宗燁在練武場上比試起來,這邊守著的幾個老仆從都在旁邊看,叫好聲一陣陣的,諸英凍得直打噴嚏,還沒法說。
他和諸英是兄弟,但是兩人畢竟不是一個娘生的,諸英是嫡,他是庶,諸英願意帶著他玩,那是諸英對兄弟好,他要是說了自己冷,想先走,諸英肯定也不會說什麼,但是鄭氏會不會覺得自己是對諸英有意見呢?
府中別人會不會覺得自己對兄長不敬,再加上,其實諸州自己也不大想走,府中三個男孩,諸峻和他歲數差的太多,諸英一直跟著諸老元帥在邊關,諸州在長安,看著人家別人有兄長弟弟帶著一起玩,心裏也有點羨慕,好不容易諸英回來了,還不嫌棄自己是庶子,願意帶著自己,諸州雖然不說,心裏也高興。
不然他那麼不愛武的人,也不至於跟著諸英又是去看馬,又是來看比鬥了。
雖然他心裏樂意,不過他的身體可能不大樂意,諸英雖然是庶子,但是鄭氏也沒有苛待庶子的習慣,不像別家的主母可能會刁難孩子什麼的,鄭氏實行的一向是無視,隻要不是她親生的,那她就是不罰也不獎,最好就當自己眼前沒有這個人,當然分例一定是給夠的。
所以諸州也沒受過難為,大冷天站在這兒這麼長時間,宗燁諸英都是練武的,此時打的身上直冒熱氣,落下的汗直接能在雪上砸一坑,旁邊的諸州就有點受不了了,小噴嚏一個接一個的。
福伯看著諸州站在那打完噴嚏,還偷偷揉了揉鼻子,老人家轉頭進了屋子,從裏麵取出件披風遞給他“小少爺···”
見諸州神色遲疑,福伯還解釋道“這是老元帥當年賞給老奴的,老奴也沒上過身,一直在箱子裏放著。”
諸州頓了頓,才將披風接過,披在身上,有個披風確實暖和多了,過了一會兒,福伯聽見旁邊傳來少年低低的聲音“恩,多謝你,挺暖和的。”
福伯擺了擺手,笑著道:“當不起,當不起,這是老奴該做的。”
心裏卻是想,諸家的少爺啊,都是好的,自己以前倒沒太和這位小少爺打過交道,但是能和下人道歉的少爺,脾性怎麼也不壞。
“老三,你下來活動活動?”諸英為了躲宗燁的拳頭,騰挪轉移間都快退到場邊的諸州身邊了。
諸州頓時露出了驚恐的眼神,下意識直接搖頭,隻恨自己把手揣的太嚴,一時間做不出擺手的動作。
他拒絕的話還沒來得及出口,人就被諸英拽過去了,當然諸英自己也沒打算退到場邊,他是打著兩人戰一人的想法呢。
諸英快手快腳直接解開了諸州身上的披風,遞給旁邊的福伯,拍拍諸英肩膀道“你站那兒不動,當然冷,活動活動就暖和了,走···”
諸州滿臉茫然,將求助的目光投向福伯,期待著他能幫自己說句話,卻隻得到了福伯一個加油的眼神,沒辦法,福伯也是跟著老元帥去過邊關的人,恨不得諸家後代都能武可擒熊才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