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五看著這個流血流淚的場景,著實嚇了一跳。
她用樂觀的愛去珍視DJ Yan,以絕對絕對隻看得到他的好為標準,於是,當這男人換下平常冷若冰霜的麵孔,再看他指縫間的血,似乎隻能得出一個結論了:DJ Yan對他的粉絲真好啊!
然而,當言希用身上如雪的西裝外套把阿衡裹得嚴嚴實實的時候,小五忽然覺得好像吹竽的行當,突然蹦出了南郭先生,不甚和諧。
她咽了咽唾沫,幹笑著想要拉回阿衡,她想說:“阿衡,我們該回家了。”那個少年卻把指上的血印蹭在了褲腿上,禮貌地伸出手,對著她說:“一直以來,溫衡承蒙你們照顧了,我很感激,改天,一定去拜訪伯父伯母。”
小五訕訕地伸手,握住,哇哇……果然是她YY中的滑膩如玉,咳,但是,但是!重點不在這裏!不對勁兒啊,怎麼聽著我就成了外人?那是我六妹啊我六妹。
小五問阿衡:“你認得他,一早就認識?”
阿衡吸鼻子,嗬嗬笑:“不認識。”
她剛從冰冷的電梯中恢複了生氣,生了開玩笑的心思,略帶孩子氣,軟軟糯糯,歪頭問他:“你誰呀你?”
言希:“我是路人甲,你是路人乙,八百年前你是我膝下小女,不知小姐還記不記得?”
小五想起什麼,語無倫次了:“鳳凰,啊,我知道了,你是鳳凰!”
阿衡臉皮微紅,想起和寢室眾人說過的玩笑:傻烏鴉迷戀上了金鳳凰,拔了黑毛插上假羽企圖親近,假毛隨日久脫落,無以遮羞,不堪在鳳凰麵前日益醜陋,隻得遠走。
言希自是聽不懂。他隻記得攥著手心中的另一隻手,渾渾噩噩的,這雙早已忘了,忘記了的手。管它是冬日皴裂的紅腫還是廚中執勺嚐味的溫柔,失去的三年兩歲,熨帖在掌心,腦中竟隻剩下一片空白。
小五激動了:“我能知道你的QQ、電話、家庭住址嗎?”
言希掏出鋼筆,撕紙,寫了地址遞給小五,淡笑:“隨時歡迎你做客。”轉眼,漂亮的大眼睛默默地注視著阿衡。
阿衡幹笑:“我現在住五姐家,寒假結束之前不會走,你空暇了,我們可以一起出去玩。”
心下忐忑,不算失禮吧?
她的東西早已在言希去美國之後悉數搬回了溫家。那座房子裏,已經沒有阿衡。
既是八百年前,戲語了,你怎會不清楚我們麵目全非幾個輪回?
言希指尖發涼,輕輕放手,低頭,說:“好,再見。”
他想說:“你上一刻,還在說想我。”可是,轉身,背脊挺直了,藍色的毛衣在雪中刺眼。
阿衡喊住他:“你的外套。”
言希並不回頭,淡淡地開口:“你怎麼不把我的阿衡一並還了?總是這麼任性。”他這樣說著,齒寒了,呼出的氣都是冷的。
小五訕訕,從沒有人,說過阿衡任性。
阿衡心酸:“你從不肯跟我說,你要做什麼,想要什麼,怎樣對你好,怎樣才不會害你失去一些東西。”
言希轉身,看著她,笑了:“溫衡,睜開眼,好好看看我。”
他伸直雙臂,單薄纖細的身軀,飄忽的,孤苦伶仃。大笑了,胸脯起伏不止:“我除了你,還有什麼能失去?”
他說:“你說走便走,不留隻言片語,好,走得他媽的好;你說離家便離家,除了命什麼都不拿走,好,有骨氣得很;你說回便回,躲在樹洞中偏不見我,更好,幹得他媽的漂亮!今天是偏巧,碰到溫小姐了,真不好意思,我該繞道的,不打擾您了,您走好!”
阿衡眼中滲了淚珠,豆大的,直往下掉:“言希,我如果不是怕你為難,如果不是!”
言希冷笑:“你以前怎麼不怕我為難?一千零九十六日,日日在我身邊,衣食住行,件件周全,怎麼不怕我為難?”
“你!”
孩子嘴笨說不過他,被欺負得一愣一愣的,拿袖子蹭眼淚,恰是言希的西裝,心中更惱,拿起西服就往言希身上砸,一把鼻涕一把淚。
西裝外套飛到了言希頭上,言希卻扯下,鼻子喘著粗氣,大眼睛死死瞪著她,吼道:“好,他娘的砸得好!爺們兒度量大著呢,能容你發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