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如果我能多留意她一分,那麼之後的慘劇就不會釀成。可我一心隻念著大哥那邊,忽略了事情的本質。直到她第一次傷害你時,我才發現她的精神狀況出現了問題。是長期的壓抑,自相矛盾,以及過去與現在重疊產生了幻覺。她的潛意識裏竟將你當成了我的孩子,然後麵對大哥時覺得深深愧疚,所以一次次想要拋開你。”
“直到那天,大哥悲慟不已地抱著她的屍體痛哭,我在旁看著悔恨萬分,也才明了大哥是那麼的愛她。人已逝,隻能追憶。活著的人還得活著,我將整件事的起末原原本本告訴了大哥。他先是給了我一拳,指著我鼻子大罵為什麼不早一點告訴他?如果他早一點知道,可能就……他沒有再說下去,眼底是深濃的悲慟,我明白那意思,如果早一點說出來,可能就不會有悲劇了。”
“最終他還是原諒了我,神色嚴肅地向我下令:你以生命起誓,向我保證,會護小敏一生一世!我知道他是在給我機會贖罪,同樣地,他也想贖罪,那個誓言我喊得很大聲。至此我和大哥對你就是一個唱白臉,一個唱黑臉,但凡你有所求,我們必將為你達成所願。看著你從那一丁點兒起,慢慢長大,你承載了我和大哥所有的希望與愧疚。”
講到這裏,小叔叔才轉首過來看著我,幽聲問:“小敏,這就是故事的全部。你還覺得我與你媽媽有那苟且之情嗎?還認為我對你有非同一般的感情嗎?”
驀然搖頭,我從未如此想過,即便是許阡柔歇斯底裏般嘶吼出那些所謂的“內幕”,我依舊不曾如此想,所以震驚之後隻想知道真正的答案。
雖然我的破腦袋瓜子與智商基本無關,可麵前這個男人,是我從小一直依戀崇拜的。他溫暖的懷抱,細心的嗬護,甚至比老爹陪伴我的時間都多,等同於我的另一個父親。
小叔叔拍了拍我的肩膀,隻說了句“你一個人好好想想”就走出了書房的門。他邁動的步子異常沉重,直到這時,我才猛然發現,他竟也老了。
不過才四十多歲,年華歲月在他臉上沒有留下太多痕跡,可是那沉黯的背影卻透著說不出的滄桑。蘇家的這個擔子不僅落在老爹身上,還有他的身上,為了這個家,他背負了很多,包括長年累月的愧疚,以及對我照料一生的誓言。
攤開掌心,看著血液在皮層下的色澤,嘴裏喃念倆字:血緣。
血緣其實並不是那麼重要吧,流不流同樣的血液又怎樣呢?即使我和他沒有血緣關係,也有這二十多年的感情在,不會因為沒有血緣關係就統統抹去,那根本就是抹不去的痕跡。
想把這些想法告訴小叔叔,四下找了找不見其人,臥室的門開著,也沒發現他。走下樓往屋後尋去,後麵的空地上,小叔叔讓人建造了一個玻璃寫生屋,是專門給許阡柔準備的。
還沒靠近,就隱約聽到爭吵聲再次傳來,依然是他們夫妻。
我停住腳步,因為是全玻璃的小屋,站在我這位置能夠清晰地看到裏麵對站著的兩人,裏麵的說話聲也徐徐傳來。
“蘇暮年,你說你愛我,這就是你對我的愛嗎?將我困在這個牢籠裏,折斷我的翅膀,然後還要每天看著你對昔日戀人的女兒嗬護備至,你這是在逼瘋我!”
“阡柔,你能不能理智一點,不要這麼蠻不講理。大哥走了,小敏這時候除了依靠我還能靠誰?你弟弟許子傑?”
“子傑怎麼了?他對你的寶貝侄女可曾虧待過?即使他不愛她,還不是與她結婚了,而且婚後可曾對她有過一分的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