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
我發現了一個奇怪的現象,進到裏麵的人被分成了兩撥,前來禮拜的藏人和前來參觀的遊客。
藏人們排著長龍般的隊伍貼著一座座佛龕蜿蜒向前,多數人的手裏都拎著一個暖水瓶或者小桶,裏麵裝滿了酥油。
而遊客們則隻能散落在佛龕的外圍,而且遊客的數量似乎並不多,這是什麼情形?
我有些不解地張望著,旁邊的遊客似也與我有著同樣的不解,困惑地問著邊上的朋友。
一位背著專業相機的大叔解答了我們的疑惑。
原來早上是屬於藏人的禮拜時間,這內圈都隻讓藏民通行供奉。
遊客要拜的話最好還是下午來。
像他們這些專程過來攝影的才會選擇早上,他們更想要記錄下藏民們的虔敬。
原來如此。
雖是如此,我卻感受到了一絲淡淡的惆悵,想要更靠近這些佛龕,那份旅客之心似乎越來越淡。
此時,此地,我想與這裏融為一體。
如果靈魂是有記憶的,也許曾經我來過這裏,親近過這裏。
再次相見,我想再次親近這裏。
從踏上火車的那一刻開始,我逐漸放開我的頭腦,跟著感覺行走著。
這一刻,我的心被那一條蜿蜒緩行的隊伍牽引著,而我的身體也自發前行。
我瞅了個空檔,插入了隊伍之中。
我側過身略尷尬地朝我身後的藏人欠了欠身,那藏人卻很友善地朝我笑了笑,擺擺手示意我繼續前行。
我轉過身去,緊張的心略鬆了下來,不知是不是我這一身的藏族裝束幫到了我。
我很清楚,我是一個遊客,即便我穿著藏裝也一目了然,但是也許就是這份外在的同化延伸到了心靈上的親近。
我竟可以坦然地行走在這支隊伍之中,而所有人則對我都飽含著一份友善與包容。
也許,這就是場域的作用。
這一刻,我視自己為他們之中的一份子,我的場域與他們自然融合,一切就都隻是和諧地發生著。
我開始跟隨著隊伍一步步前行。
我輕撫著每一座佛龕,我學著前麵的藏人用額頭頂禮佛台。
我學會了拿出整幣且在供台上自己找零,一切都隻是隨著你自己的心意。
那每一次輕觸,碰觸的是額頭,顫動的卻是心靈。
每一次動手找零,心間的束縛似漸漸剝落,沒有人會強迫你,佛陀更是不會,一切都隻隨你自己的意願。
供與不供,供多與供少,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每一次伸出手去時的那份虔敬之心。
你的求與不求,都在這一份虔敬之中。
我似乎有一點領悟藏民們的這一份虔敬,也許他們磕頭、念經並不曾有所求。
他們隻是在向佛陀供奉著他們的這一份虔敬。
虔敬之內即得安寧。
在這給出與獲得之間,這場神、人之間的交換已然完成。
所以,佛陀,這就是你對世人的愛,對眾生的救贖麼?
沒有任何外顯的豐足,隻是內心的不斷解綁。
是這樣的麼?
佛陀並沒有回答我,隻是朝我微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