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區的黑夜來得很晚,回到拉薩,天空還是亮著的。
我突然就想盡興一次,狂奔一段如何?
我的腦中竟然閃現出了這個驚人的念頭。
狂奔!這可是在海拔三千以上啊,我是不是瘋了?
可此時,我就是想這麼瘋上一回。
我從客運站開始奔跑,穿過了布達拉宮廣場。
我又“噔噔噔”穿過過街地道。
當我重新出現在街麵上時,我已經氣喘籲籲,完全直不起了腰來。
我才跑了四百米都不到啊!難道我就這些體能麼?
我忽然又不服氣了起來,說好的盡興呢?
難道就隻是這麼短短的幾百米而已?
我又深吸了兩口氣,拔起如灌了鉛的腿再次奔跑。
動作卻像是刻意放慢了數拍一般。
可是天知道,此刻的我是有多賣力在奔跑著,也許中學時的達標考我也沒這麼賣力過吧。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看向我。
估計他們都在想,這個女人是不要命了吧,竟然在這麼高海拔上狂奔。
我想,那一刻我真的是瘋狂的,我體驗到了頭腦中一片空白的極致迷幻。
我終於停了下來,距離我再次起跑的地方僅一百多米距離。
我張大了嘴巴,如金魚一般大口大口地吸著氣。
“在高原上不能這樣狂奔。”
有好心的遊客向著我喊道,我朝他感激地笑笑。
盡興了麼?
盡興了。
我感受到了這一刻心的安寧。
盡興之後是心安?我為我的這個發現而驚詫不已。
我也從來沒有過這種心安的感覺。
是因為我從來沒有盡興過?
也是,對於謝望我從來都是將那個真實的我自己深深遮掩起來的,我又如何能在這樣一份感情中體驗到盡興?
盡興了,可我的頭卻隱隱開始泛起腫脹。
這種感覺我很熟悉,就在兩天前,我才剛剛經曆過,那是高反的前兆。
所以,這次我可能真的是要盡興了,我苦笑一聲。
接下來的時間,額頭越來越脹,太陽穴突突地跳著。
我需要一壺甜茶和一張床。
可我現在距離客棧還有兩三公裏。
“自作孽不可活”說的就是我這種情況吧,我甩了甩頭,多想無益,繼續往前走才是正道。
“你是沙漠裏的綠洲。”
謝望卻那麼不合時宜地回了消息過來。
我瞄了下上一條消息的時間,整整三個半小時,所以他是思考了三個半小時終於找到了答案?
沙漠裏的綠洲麼?
我忽然有點喜歡他的這個說法,而此刻的我正幹渴萬分,於他的那個綠洲就如我現在想找一杯水或甜茶的感覺麼?
“如果風沙不治理的話,綠洲也是會枯竭的。”
我不知道我這算不算是在逗弄他,亦或是在隱晦地傳達我的不滿,希望他能看懂?
“風沙該怎麼治?”
他回得很快。
我的頭卻愈來愈疼了起來,眼前的字眼都恍惚了起來。
身邊是一家青旅客棧的門頭,我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推門走了進去。
“一壺甜茶。”
我知道這種青旅也是會有各種甜茶飲料售賣的。
說完,我就直接趴在了就近的碎花餐桌上。
腦袋上方開始不斷打圈。
疼!
痛!
脹!
暈!
還有窒息,我感覺我快要死去了一般。
“大部分綠洲都是海市蜃樓的假象。”
我半眯著眼費力地給他發完了這條信息,整個人都頹然倒在了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