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間的時候,老奶奶要留她們下來,說家裏太冷清,若不嫌棄就陪陪這個老婆子。
怎麼會呢?奶奶熱情好客,深怕招待不周,一會問餓不餓,冷不冷,一會拿瓜果。隻是沒有娛樂的場所,隻有一台老式的電視機,爐火也算溫暖。
郊外,是比城市裏安靜,甚至這夜都被放逐,燈火昏黃。
就在他們嗑著瓜子,閑談著時,門側出現了一道黑影,然後走近了,借著燈光看清是陸遠舟的模樣。他將背包卸下,見倆學生圍在爐旁,眼裏有幾分驚詫之色。
“遠舟,你不是說元宵之後才回來麼?”老奶奶愈發的神采奕奕了,站起身。
“奶奶,沒能陪你過春節,孫兒已經感覺到愧疚了,所以提前來陪你過元宵啊。”他走過去,手搭在奶奶的肩上,讓她坐下。
返身回到桌旁,將背包打開,抽出了一袋東西。
他將衣裳在奶奶身上比劃了一番,說道:“月兒給你捎來的,她眼光不錯,很適合您,奶奶穿上試試吧?”
她顫巍巍站起身,伸出雙手,他給她套了上去。褐色為主,紅色的花紋,莊嚴卻不單調。
“挺好看的吧?”他問愣著的兩個學生,她們略一遲鈍,使勁的點頭。
“我呢?給你買了套足療的器械,晚上的時候,給你按摩一下,睡個好覺。”他將器械取下,兩個凹下的足跡,純白色。
老奶奶脫了鞋,將腳放進去,他插了電源。
奶奶一直樂嗬著笑,興許忘了,春節時萬家團圓,而她守在院裏獨盼的淒涼。陸遠舟問:“舒服吧?”
她點頭,說道:“遠舟,你坐下歇歇吧,一天的旅途也該累了。”
“歇歇你們來陪奶奶。”他望過去,目光最終停留在淩依依身上。
“反正無所事事,所以就來了。”小米搶先回答,心裏卻是七上八下的不安,千萬別問成績的事,她已經夠自責的了。
“那麼就留下來一起過元宵吧。”他邀請。
“哎?”兩個人都不知所措地出聲。
最後淩依依答應留下來,而小米說要回去。這晚,她們窩在小窩裏,小米仍拿媳婦兩個詞調笑她,她揮舞著雙手說討厭。
陸遠舟本定在元宵的第二天來這座城市,一是,他還沒解決和孟琪間的誤會,二是,真想在成長的地方多呆兩天,北方的天氣太寒,他是個怕冷的人。
後來,他想到奶奶一個人在,不想留遺憾,趁著時間還算充裕,多陪在她身邊,乃至後來不會不會像爺爺那樣,在彌留之際也沒能看上他一眼,成為一生的憾恨。
他退了預定的車票,重新買了第二天一早的車票,提了背包就出門。
另一個原因是,繼母回家了,同在屋簷下,他總覺多有不便,興許為年少時的陰霾耿耿於懷。臨走時,他將手擱在秦月的肩上,說道:“月,好好念書,暑假也許不回了,如果想哥的話就來找我吧。”
“嗯。”她鄭重的點頭,說,“琪姐姐,我會好好和她說的,也許……”
“謝謝你。”列車啟動,他隔著窗玻向她揮手道別,而孟琪就在遠處,隻是他沒發覺。
曾經問過他,願意在這裏留下來麼?原來,他的心不在這,她於他隻是朋友,單純的友誼。
秦月走近孟琪身邊,安穩道:“哥說他,是想過去陪奶奶過元宵,也許你想多了。”
但願是多想吧,可是在那座城市裏,除了奶奶,還有一個叫淩依依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