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害怕什麼,再痛苦折磨,他都經受住了,還需要害怕嗎?
於是,他終於邁動了腳步,走近她,一步,又一步。
他的腳為什麼在顫抖,邁出步子為何越來越小,越來越慢了。
阿爾緹妮斯沒有發現他的接近,依然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回來的這段時間,爺爺一直都很想問她,這一年她到哪裏去了,是不是真的穿越時空了,成為什麼皇妃了,還有卡爾……
她總是不回答,因為那是一段悲傷到回憶,她不想再去想,更因為那裏麵,她失去了,她愛的人,也失去了愛她的人。
既然失去了,就不要再去想了。
既是這一生,她都活在悲傷裏,也不要再去想了。
久了,爺爺也不再問了,隻說,她開心就好。
生活又回到了原先的軌跡,這個軌跡,停止了十年,不,這個時代的話,應該是隻有一年,又重新啟動了。
最不可思議的是,她的身體像是被修補過一樣,宛若新生,回到了少女時期。
這算打算抹殺一切嗎?
有用嗎,她的心依然是痛的的。
不去想了,不要去想了。
可為何,眼淚還會滴落……還會模糊視線,讓她什麼都看不到。
紛飛的眼淚,飛散在空氣裏,好似晶瑩的珍珠。
薩魯看到了,腦中一片空白。
她哭了,又哭了!!
猛的,他從背後抱住她,緊緊地,再也不會放手了。
猝然的擁抱,讓她起先是驚嚇,而後是熟悉,這股氣味,這股溫暖,還有著突兀起來擁抱人的手法。
不,不可能的!!絕對不可能的。
他不可能出現在這裏。
仿佛一世紀那麼久,他們彼此都沒有說話,好似都覺得這是場夢,易碎的夢。
風輕飄舞,月華羅樹的沙沙聲,約來越濃厚,像是在提醒著什麼。
“露娜……”嘶啞地,艱澀地,愛戀地,寂寞地,愁苦的,還有從內心深處發出的聲音,在空氣裏響起。
淡淡的,卻足以讓她震顫。。
“你曾問我,愛情是什麼?當時我不會回答,現在我會了,我的回答是,愛情就是想用一輩子去忘記的感情。如果無法忘記,那麼我願意用三千年的孤寂與等待來換取你一世的原諒,到那時,你能原諒我嗎?原諒我,如此的不信任你,原諒我,傷害了你,原諒我,辜負了你,原諒我……”他哽咽了,曾經失去她痛苦,排山倒海而來,“原諒我,好嗎?原諒我,求你!!”
阿爾緹妮斯的唇瓣不自覺的開始抖動,那雙美眸裏更是異樣的漾著顫動的波光,微閃而過時,留下的是燙熱的淚。
她的身體,顫然得不知所以。
阿爾緹妮斯,你知道三千三百年,有多漫長。
神眼說過的話,在她腦海猝然響起……
當你看到他的時候,你就知道,三千三百年,對你隻是一瞬間,對他而言卻是萬劫不複地獄……
她抖著身體,轉首看去……
那是一雙令她心痛的眼睛,那眼睛裏沒有任何光彩,一絲都沒有,就像幹涸了數千年的湖泊,空洞蕭索,是它唯一的形容,熟悉的麵容,仿佛從沒有笑過,孤寂,悲涼,仿佛是它唯一的寫照。
不經意間,她捂住嘴,不讓自己發出哭聲,滴滴晶瑩的淚珠斷了線的珍珠紛紛從她的臉頰滾落在地上。
他到底經受了什麼磨難,把自己折磨成這樣?
唯有,寂寞了,等待了,痛苦了三千三百年的人,才會如此滄桑。
“薩……薩……魯……”唇齒顫抖得她幾乎無法把他名字念完整。
這個名字,他已經很久,很久沒聽到了,整整三千三百多年,他都沒聽到過了,仿若世上最美妙的天籟。
“我終於聽到你叫我了,露娜……再叫一遍,再叫一遍……”
手指顫抖的抹去她臉上帶淚痕,期待著,渴望著,同時也是最深的懷念。
“薩魯,薩魯……”她喚著,用心痛的聲音叫著他的名字。
是的,薩魯,三前三百年前,他也叫這個名字,三千三百年後,他依然叫著這個名字。
薩魯·姆爾西理。
因為,他想聽到,她喚著這個名字的聲音。
“能原諒我嗎?”他糾結著心再次乞求。
阿爾緹妮斯因為哭泣,說不出話來。
薩魯震了一記,以為她不肯原諒他,臉色呈現死灰,很勉強的擠出一個笑容,卻比哭還難看百倍,“你不……不原諒我……我……也沒……關係,沒……關係。”他顫著唇,話也說不利索了,“我知……道的,我知……知道的,對……對了,我介……介紹一些……一些人給你……認識,你……你會開心,一定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