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山莊,燈火昏暗的主廳。一老一少兩人,相對而立,氣氛緊張而凝重。
李道仁微微眯著眼睛,看著一臉怒容的李君懷,他突然嗬嗬笑了起來。他一邊笑,一邊緩緩走回專屬於他的座位上坐下,聲音有些沙啞道:“真是難以想象,你竟然會有這樣的覺悟。”
“覺悟?”李君懷聽到李道仁的話,輕笑一聲,臉上露出一抹陰鬱之色,沉聲道:“倘若不是你一意孤行,要將整個李家推入到萬丈深淵當中去,我又怎麼會有如此覺悟!”
李道仁看著李君懷那陰沉的臉色,不疾不徐道:“這就是你對待一個長輩應有的態度嗎?我覺得你應該好好學習一下該如何去敬重自己的長輩。”
“李道仁!”李君懷眼神極為銳利的望著李道仁,說出的話如同從牙縫裏擠出來的一般,聽起來極為低沉刺耳。
“你應該叫我太爺爺。”李道仁仿佛完全不在意李君懷對自己的態度有多麼的惡劣,他就這樣目光極為平靜的望著憤怒不已的李君懷,臉上的笑容看起來極為優雅,仿佛一個年邁的紳士。
李君懷看著李道仁臉上那不緊不慢的神色,不禁深深吸了一口氣,強行壓住了自己心頭的那一抹怒意,讓自己的頭腦漸漸變得清醒起來。此時再看向李道仁,李君懷的眼神已經變得清明了許多。
李道仁笑意盈盈的望著李君懷,看著李君懷一點一點的冷靜下來。縱然李道仁心中再怎麼不願意,卻也不得不承認,李君懷是整個李家年輕一代當中,最為優秀的那一個人。就算是李秀媛,也遠遠不如。
“君懷,你的表現很完美,甚至是出乎了我的意料。”李道仁神色極為認真的看著李君懷,眼眸裏有著讚賞之色,他感歎一聲,對李君懷道:“如果我們爺孫兩人之間沒有隔閡的話,也許李家真的可以在我們的手中重新複興起來。”
“隔閡?”李君懷冷笑一聲,他看著李道仁的眼神裏滿滿的都是不屑的意味。李君懷轉身走向平日裏召開家族會議時自己喜歡坐著的位置,輕輕坐下,麵對著坐在高處的李道仁,李君懷輕聲道:“我們之間本來就沒有任何的隔閡,所謂的隔閡,也隻是我們兩人之間的理念的不同罷了。”
看著李道仁,李君懷的臉上始終殘存著一抹疑惑之色,他有些費解的對李道仁問道:“我一直都有些不理解,你為什麼一定要和李碩作對?在你的心中,麵子到底有多麼的重要?難道要比李家的存亡還要重要嗎?”
“李家的存亡?”李道仁目光陰鷙的望著李君懷,冷聲道:“在我的眼中看來,我便是李家!隻要還有我李道仁在,李家就絕不會倒下!”
李道仁大手一揮,意氣風發道:“人活一張臉,樹活一張皮。我李道仁的臉麵便是李家的臉麵!李碩身為龍王又怎樣?他毫不猶豫的殺掉君遠的時候,可曾考慮過我李家的臉麵要擱在哪裏?既然他不給我李家麵子,不在乎我李道仁的臉麵,我就要讓他好看!”
看著李道仁那揮斥方遒的豪邁之氣,李君懷陡然間忽然感覺自己仿佛從這陰影之中看到了年輕時的李道仁。那個時期的李道仁便如同此時的他,甚至比此時的他還要更加優秀,更加耀眼。也正是因為李道仁的存在,李家才能一步步走到如今的高度。
“可是你想過沒有?如今吃虧挨打的,不是李碩那個龍王,而是我們李家!”李君懷承認年輕時期的李道仁很強勢很耀眼,但是在如今這個年代,李道仁的那一套老方法,已經不管用了。
“我知道。”李道仁幽幽的長歎一聲,他看著李君懷,低聲道:“我明白你的意思,是我小瞧了李碩,也錯估了我們李家如今的實力。使得我們李家,淪落到了這種地步!”
聽到李道仁承認自己的錯誤,李君懷不免感到有些驚訝。他看著李道仁臉上那濃濃的失落之色,趁熱打鐵一般開口道:“既然如此,你為什麼不選擇就此放手?這樣對你好,對我們李家也好,都是一個比較不錯的結果了。”
“比較不錯的結果?”李道仁目光直勾勾的盯著李君懷,低聲道:“這個結果,怎麼會是不錯的結果?”
李道仁站起身來,一步步走向李君懷,每走一步,氣勢便抬升一分。他看著李君懷,冷聲道:“我們李家死了人,難道不應該生氣,不應該憤怒嗎?縱然死了一個廢物,但是他依舊是我們李家的人,是我們李家在名義上的嫡長子。難道我這個當太爺爺的,就應該看著自己的曾孫死的不明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