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苦？難道手術之前不做麻醉嗎？那是怎樣的滋味？是千刀萬剮的淩遲之苦嗎？”張宏又緊張又好奇，心中的悲涼卻蕩起了一圈圈漣漪，漸漸地擴散：雖說人生自古誰無死，但這樣的死法，也太慘了吧！
那個聲音遲疑片刻，方才字斟句酌道：“會有一定的麻醉，但不宜進入深度的狀態，那會影響變異基因的活力，導致休眠；至於痛苦的滋味，每個人的感受都不一樣……但應該不像千刀萬剮，倒像蛇蟲噬咬……”
“蛇蟲噬咬？那就是又麻又癢又痛吧？”張宏的全身毛孔好像冒出了絲絲寒意，他咬了咬嘴唇、緊了緊衣服……
“應該不會那麼嚴重，藥物配方在最近又作了改良，成功的機率又上升了許多。”冷靜的聲音頓了頓，又盡量保持緩和，來衝淡張宏的恐懼，“其實，通過重新排列和組合基因，來促使主體進化、激發功能變異的原理，雖然並不複雜，但效果卻不理想，主要因為，在電流磁場和藥物反應的共同作用下，在重新排列和組合基因的進化過程中，實驗主體承受不了……那種痛苦，才會導致失敗。所以，隻要主體克服恐懼、放鬆肢體、忍耐痛苦，不去竭力排斥綜合反應帶來的負麵影響，成功並非絕無可能……”
張宏仔細咀嚼他的片言隻語，私下猜測：他總是有意無意地回避那種痛苦的具體描述，恐怕不是蛇蟲噬咬那麼簡單……看來，至今無人能夠通過這個鬼門關，我又怎能獨一無二？既然不能生出牢籠，與其受盡煎熬，不如來個痛快，最好同歸於盡……
思慮及此，張宏計上心來，“多謝你的耐心開導！其實，我也想通過進化來獲得自愈能力，從而修複疤痕、恢複視力，因此，我會竭盡全力地配合你們，克服恐懼的心態，忍耐軀體的痛苦，期待手術的成功。但是，在我進入實驗之前，還有一個小小的心願……”張宏欲言又止，好像故意吊人胃口。
“什麼心願？隻要辦得到，我一定幫助你！”那個聲音有點急不可耐。
“十月之前，我窮困潦倒走投無路，是先生收留了我，給了我重生的機會，雖然這裏規矩繁多，但我吃住不愁，身體也產生了日新月異的變化，因此，我非常感激，想當麵致謝，但先生一直神龍見首不見尾……明天，我就要參與這個風險項目了，成敗難以逆料，因此，想在目前清醒的狀態下，親眼觀瞻先生的尊容，帶上感恩懷德的記憶、獻身科學的心理，從容地走進實驗室，當然，還有幾分好奇……”張宏的聲音似乎頗具真情實感。
那位先生沉吟半晌，方才歎了口氣，“如此說來，你的心理狀態還是不夠良好，這次手術隻好再推幾天。明天，我會滿足你的要求，直到你心甘情願、主動投入……”
最後，房裏又回歸了久久的沉寂，好像彌漫著死亡的氣息，張宏夜不成眠、輾轉反側：他最後幾句什麼意思？難道他窺測了我的心思？明天，我見他之後，又該怎樣行動？他那裏會有幾個保鏢？唉，可惜這房裏，找不到一件尖銳的金屬器具，不然，我也多幾分成功的把握，唉……就算我不能近身、不能得手，也要撞牆而死、咬舌而亡，決不受那零打碎敲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