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月,村裏平靜無波,並無妖孽神出鬼沒,張宏也放下了懸在心上的擔憂和顧慮,準備離開此地,護送龍龍回家。
這天午餐之後,張宏打發龍龍自去玩耍,他則示意小李,進了自己的房間。兩人對外自稱兄妹,相處月餘,情誼日長,雖然各懷心思、各藏秘密,但比之前卻又親近了許多。
張宏關上門窗,主動開口道:“阿婷,我們明天就走吧!老是麻煩村長,著實過意不去。”
小李撅了撅嘴,語帶嘲諷道:“我還以為你這天使當得很過癮,不想離開呢!”
張宏噗嗤一笑,溜了眼窗戶,走近小李,附耳低聲道:“你知道那是騙人的鬼話,還大聲嚷嚷,給人聽見了,恐怕吃不了兜著走啊!”
小李輕輕拍了拍他的臉頰,咬著牙忍著笑,壓著聲音道:“騙子!剛開始把我都鎮住了,想你以前那副怪樣,我還真信了七八分呢!”
張宏訕訕地摸了摸臉頰,自嘲地笑了笑,“唉,我也是不得已而為之啊!”頓了頓,又無奈地搖搖頭,“當時,我若不那樣編派,村民決不會相信我,他們仍然會遵守老規矩,用孩子來活祭,祈求天神降妖除怪,保佑村莊平安吉祥……”
其實,小李早知前因後果,但總覺有些不妥,墜在心中的疙瘩難免耿耿於懷,“難道這樣就煙消雲散了?那些冤死的孩子也太可憐了!殺人償命,憑什麼讓他們逍遙法外?難道他們好吃好喝地招待,你就不管不顧啦?”小李說起此事,總感忿忿不平。
“那他們誰是凶手啊?”張宏想起這茬,就覺頭大,“我並非不想報案,隻是……拿不到充分的證據啊!那些孩子的屍骨丟棄山林,早被野獸啃得幹幹淨淨,就憑咱倆的嘴巴……空口無憑,就是誣陷啊!”
“龍龍就是活的證據!”小李理直氣壯地反駁。
“龍龍才五歲,他根本不能作證啊!”張宏似感煩躁地扒了扒頭發、皺了皺眉頭。
“其實,你繞來繞去……”小李忽然沉默不語,隻是目不轉睛地凝視他深邃的眼眸,半晌,才微微歎了口氣,“其實你不打電話的真正原因,就是害怕暴露身份,再被那些人緊追不放吧!直到如今,你都不肯說出……你真實的身份和詭異的秘密,我知道,那才是你最大的顧忌……”
“你……”張宏一時無語,沒想到善良純真的小李居然會直接點中他的軟肋,他怔愣片刻,才緩緩點了點頭,“是有這個原因,但也有其他考慮。至於我的身份秘密,告訴你不過滿足好奇,能有多大用處呢?好啦!不要再爭了……明天,我們就送龍龍回家!”
“可是,他家在哪裏啊?”小李嗔怪地撇了撇嘴,“你又不肯打電話問他父親……”忽然瞥見張宏臉色不悅,神情回複了那種深不可測的冷硬和嚴肅,她對這個男人的依賴和眷戀在日月輪回中不知不覺地悄然成長,卻又模模糊糊地含著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膽怯,可能敬而生畏吧,她終究不敢過於放肆,隻悄悄伸了伸舌頭,乖乖收回了幾分怨懟之意。
忽又聽得張宏不容置喙地沉聲而語:“我們先去附近的南鄉鎮,用公用電話通知他父親,也通知警方關注……”。
小李詫異地眨了眨眼睛,“咦,你不是不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