靚女轉頭瞥了瞥張宏,見他麵帶真誠之色,毫無鄙薄之意,遲疑半晌,還是忍不住話起了家常:“我父母都是農民,我媽生病走得早,我爸又好煙酒、偏愛賭博,我姐弟三人的日子,熬得實在太苦太難了……為了供我弟妹讀書,我十歲就退學了,起早貪黑地喂雞喂豬,不過勉強糊口。迫不得已之下,才滿十三就進城當了保姆、做了童工,可掙的那點零花錢,就算省吃儉用,也填不了那個無底洞啊!我三年都沒錢回家,也不敢回家,我怕我爸罵我……養女還不如養豬呢!後來,得個老鄉介紹,方才進了這行、賺了點錢,我爸不知來路,還在人前顯擺,很得意很風光的樣子,弟妹對我……更加依賴更加尊重了……”
“原來如此!唉……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啊!”張宏不想評論陌生人的家務事,隻是暗歎:其實,如果不是生活所迫、家庭所逼,哪個女人會自甘下賤、墮落風塵呢?其實,自命清高之人倘若易地而處,誰能像她一樣,為了家庭而犧牲自己呢?恐怕,很多人都辦不到吧!
兩人各自默然、一時無語,過得一陣,張宏主動打破沉默,“但你弟妹長大之後,倘若得知你的情況,還會尊重你嗎?還會相信你嗎?不要隻顧他人,還是考慮考慮自己吧!”
女人悄悄一聲長長的歎息,“我老家很遠,這裏沒有任何熟人,他們怎會知道呢?待得他們大學畢業,我就找個僻靜之處,靠點積蓄做點生意,過點正常人的小日子……”
張宏不好再勸,畢竟人各有誌,何況人家不偷不搶不拐不騙,隻是人間一角、紅塵之事……張宏望了望枕在沙發之上修長的身材、耀眼的紅裝,隨意地問了問:“你叫什麼名字啊?”
“嗬嗬,你我萍水相逢,還要留下姓名嗎?何況,你終究瞧我不起,不然,怎麼連一夜風情都不肯留下呢?”女人將手中煙蒂狠狠地掐滅在茶幾之上,然後冷冷地側過身子、背對張宏,不太客氣道:“喂,我要睡覺啦,電視小聲點,別吵我!”
張宏寬容地笑了笑,也不跟她計較,隻關小了聲音、關滅了大燈,又從櫃中找出了毛巾被,遠遠地甩在她身上,“蓋上吧,別涼了!另外,我不叫喂,我叫王濤,嗬嗬!還有,我並非瞧不起你,隻是……不喜歡這種氣氛、找不到半點感覺……你不肯告訴姓名,我也不會勉強,但為了方便,我就叫你小紅吧!”
靚女的背影微微顫了顫,輕輕地抖了抖被子,緊緊地裹了裹身子,又把腦袋埋在沙發角落裏悶了好一陣,才哽咽道:“不管你怎麼想,我都非常感激,因為,你終於讓我清靜了一回……其實,我非常討厭那些男人的味道,往常,都是迫不得已……”女人情不自禁地啜泣之後,又道:“你要是願意,就叫我小紅吧。”
張宏見她傷感,又溫言安撫了幾句。小紅自知身份,不好過於縱情,不再言語煩擾,隻安安靜靜地閉目而眠。張宏也關了電視,躺在另一張沙發上安安穩穩地休息。兩人一宿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