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茫茫,燈火闌珊。
一輛車穿過重重雨幕停在教堂前。
這是一座舊時代留存下來的教堂,古老莊嚴,卻已不再是祈禱之地,鮮有情侶在這裏舉辦婚禮,尋求神的見證和祝福。
時代在變,思想在變,社會結構也在變,婚姻成了一部分人的選擇,婚禮這種形式化的東西,自然而然也就漸漸被遺忘在了曆史的浩渺煙波中。
風言對婚禮本來也沒什麼概念,可他有那個夢,那個每次複活都會做的夢,雖然那個夢的結局是恐怖的,帶來的痛苦和絕望刻骨銘心,仿佛真的在他身上發生過,但至少讓他明白了一件事:婚禮絕不是形式化的東西,其蘊含的真意,要遠遠淩駕於形式化之上!
所以,他找到了這樣一座教堂,他要通過這種莊嚴的方式,和瑪蒂娜締結生命中最重要的契約。
“到了,小心頭。”風言幫瑪蒂娜打開車門,用手擋在她頭上方。
瑪蒂娜懷中抱著一個大包裹,下車彎腰和風言一起,頂著冰冷的雨幕跑向教堂大門,劈劈啪啪踩的水花飛濺。
“真的有必要來這嗎?”瑪蒂娜仰頭望著教堂古老的拱門喃喃地說。
身為人造人,她對婚禮的概念比風言還少,在她看來,所謂結婚連注冊都不需要,隻要兩個人締結誓約交換戒指就可以了。
“當然,進去看看吧。”門有些重,卻沒上鎖,隨著沉悶古老的哢哢聲,教堂大門緩緩敞開。
二人走入教堂,穹頂很高,似乎有彩繪,但籠罩在黑暗中朦朦朧朧看不清,長廊兩側都是空蕩蕩的長椅,盡頭閃爍著幽幽火光,那不是燈光,而是更加古老的燭光。
燭光跳動的昏黃光芒中,一位身穿黑服的老者跪在十字架前,似乎正在祈禱,他是那麼專注,以至於連身後清晰的腳步聲都沒有察覺。
“我們等等吧。”瑪蒂娜拉住風言的手輕聲說。
風言頷首,沒有貿然上前,靜靜等待老者祈禱結束。
片刻後,老者的脊背輕輕動了一下,放下雙手長出口氣站了起來,轉身看向風言和瑪蒂娜:“二位,有什麼我可以效勞的嗎?”
聲音柔和慈祥,如秋田吹過麥田的風。
“神父您好,我們想在這裏舉行婚禮,可以嗎?”風言恭敬地問,其實他完全可以亮出自己執劍官的身份強製征用,但他不會這麼做。
“哦?”神父眼神明顯亮了亮,隨即微笑著頷首,“當然可以,很久沒有新人來這裏了,現在的人啊,已經拋棄了信仰。”
風言道謝卻沒有接話,信仰的方式很多,人們隻是拋棄了所謂的上帝而已。
神父似乎窺破了風言的心思,問:“年輕人,上帝離開了,十字架就不存在了嗎?”
“什麼?”風言一愣。
“拋棄了肉體,人類就不存在了嗎?”神父突然換了一種風言能聽懂的方式。
“……”風言沉默,他沒想到自己曾和冰語討論過的問題,居然被一名上了年紀的神父提了出來。
“信仰是沒有定義的,隻有心存信仰,我們才能記得自己是誰。”神父轉身麵向十字架,沒有再多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