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後記 如我空空兩手也可舞動(1 / 1)

修訂版這個詞對我來說,如夢卻非夢。

一轉眼真的五年過去了。

當我再度打開文檔,麵對曾經寫過的故事,造過的句子,唏噓中帶一點奇妙的感動。原來那時候的我,寫出的故事是這樣的。

其實很多細節已經模糊了,所以我一邊修改,一邊試圖回憶當時寫作的心情,希望對修訂有所幫助,最後卻發現,慢慢在腦海中浮現的,都是些無關緊要的片段。

深夜,我坐在學校附近那間十來平米的出租房,對著人生中第一台筆記本電腦,劈裏啪啦地敲擊著鍵盤。

那一年我二十歲,孤單中帶點倨傲,像故事裏某些時刻的景夜。

真抱歉啊,現在回過頭來,發現自己寫了這樣一個心思沉重的女孩子,她明明還那樣年輕,卻總顯出不合年紀的絕望與清醒。

相信二十歲的自己,也有過類似的心情吧。

寫故事這件事猶如造一架投影儀,多少投映出當年的內心。年輕一些的時候,總不甘心承認,年長一些,卻莫名多出幾分坦然,就算是這樣,好像也沒關係。

反正都過去了。

那時的我,似乎也和故事裏的景夜一樣,一直在試圖尋找一種不滅的信念,支撐自己走過這漫長的一生。

自然有人說那信念應是愛,但故事裏外的景夜與我都感到懷疑,畢竟愛是那樣玄妙,生長和幻滅都可以隻在一瞬。最後我理所應當交不出答卷,所以我決定恣意流放故事裏的她逃到荒島,仿佛應允彼此多一些時間思考和尋找。

不算答卷的答卷在四年後交出,於終章後的番外。

那樣苦苦的追尋被我暫時擱置了,我說服自己,在一起比一切都來得重要。

可其實當時寫故事的我正是單身,對愛情的期待已降到史上最低。我疲於期末考試,渴望足夠的睡眠,那收梢更像是想為自己造一場好夢,溫暖別人的同時,仿佛也順帶溫暖了自己。

多年後,我終於能於故事的最後,一點點梳理這塵封許久的思緒,也終於有機會逐字逐句重讀珊珊的番外、衛靳的番外。

我如同償願般,總算還故事裏的人一個圓滿。

你們經曆的一切都能夠安放在簇新的書頁,由始至終,沒有殘缺,沒有遺憾。

雖故事未大變更,卻也有很多變化,意義也不盡相同

二十歲創造你們的我,膽怯、憂鬱、向往世界的美好,卻沒信心能夠得到。

而如今的我,即使兩手空空,也依然相信臂下有風。

沒能被鐵血的生活打倒,沒能被跌宕的感情摧毀,現在的我,摸索出的永恒的信念,依然不是愛,但也不是景夜仰仗過的恨。

我的信念隻是自己。

隻有自己能主宰愛恨,生命的厚薄,奔跑的速度,呼吸的節奏。

看似主觀狹隘,卻廣袤過天地。

當然,如果現在你再問我,故事裏我最喜歡誰,我的答案依然是程嶼。

一生在迷茫中渴望這樣的存在,一生在豁達時感恩這樣的存在。

無論今後寫多少故事,程嶼依舊占據我心中最柔軟的一塊。他不是向往,他隻是一塊堅定的礁石,風吹不動,雨打不散。

五年了,如果打開這本書的你能在故事中看到當年讀這本書的自己,無論那時的他多麼笨拙弱小,都請用力擁抱他,因為沒有當天,就沒有今日。

而如果你是第一次翻開這個故事,那麼希望我們能輕輕說聲“嗨”,隔著萬千溫柔時光,彼此剛剛相識,又好久不見。

半生都開心飲酒,更感激共飲這杯。

201617 重慶 那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