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組六人，先進入殿內。
流蘇定睛細瞧，果然都是百裏挑一的人物，韶華年紀，綽約多姿，有千嬌百媚的，自然也有沉魚落雁的，她一時看花了眼，真不知選誰好。
實際上，也用不著她選。選秀前，這人選就在兩位太後心裏烙了印，哪些人是必進的，哪些人是要斟酌的，流蘇和戚貴妃一樣，隻擔了陪坐的份。這次選秀，實則是馮太後和戚太後之間的較量。這批秀女裏，有一些早已站好了隊，要麼是馮氏一黨，要麼從了戚氏。不過這些人還在少數，大部分的秀女還是沒有根基的外官之女，也有一些是頗得聖心的新貴之女，譬如白憐絡。
秀女們紛紛獻出本事，兩位太後氣定神閑，看則隨意地留了幾個。
遇上賜了珠花的秀女，金桃就會彎下腰，湊到流蘇耳邊，將她們的來曆嘀咕兩句，多是些叫得上名號的大臣之女。
當第四組人選踏入殿內的時候，整個大殿的氣氛有些不一樣了。
六人一組，整齊劃一，蓮步款款而來。這原該是一幅頗為養眼的畫麵，卻因一名秀女的過於出色，而顯得有些不和諧。
她白皙的玉容上畫著清新的梅花妝，清麗而稚嫩的臉蛋上透著粉紅的羞意，使得她整張臉添了幾分勾魂攝魄的嫵媚。最令人難忘的是一雙燦然的星光水眸，眼含春，微帶笑，端的是仙子般的脫俗出塵。
此女子正是白憐絡。見此景，流蘇倒還好，隻心裏暗讚了一句，她這番妝容也算花了心思，看她的舉止神態，想來也是誌在必得。
戚貴妃就忍不住了，一張芙蓉麵挑眉失色，驀地起身，湊到戚太後跟前耳語了一番。戚太後聽了她的話，眼睛輕輕眯了起來，看白憐絡的眼神就有些不善。
當報到白憐絡的名字，她往前走了幾步，福了福身，一展歌喉。她的音色婉轉柔美，難得的是曲中高亢部分清亮連貫，一氣嗬成，頗有幾分餘音繞梁的味道。
整首曲子唱完，她氣不喘臉不紅，恐怕還未使出全力。
倒是個懂得分寸藏拙的。馮太後瞧著有些滿意，隻是，太過耀眼了，而且又有那樣的出身……她禁不住歎息，不管怎樣，這人是不能不留的。
想到這，她剛想說賜珠花，身旁的戚太後搶先開了口，“唱的還行，你素日裏還有什麼喜好。”
這一問，不僅是白憐絡本人，除了戚貴妃，都呆住了。
這是怎麼回事？本來展示完技藝後，要麼留要麼不留，太後是從不會多問的。這一問，顯然暗藏深意。
白憐絡不及多想，垂首答道：“琴棋書畫略有涉足。”
戚太後看她的眼神更加不喜，她本身也拿不出什麼才藝，自然瞧不上才華橫溢的同類。
“那都讀些什麼書？”她繼續問。
“‘大學’‘中庸’‘詩經’‘禮記’……”
“夠了。”戚太後突然提高了調子，“宮裏缺的是伺候皇上的女人，不是飽讀詩書的女秀才。姐姐，我看這名秀女就算了。您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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