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元節皇上攜皇後同遊太和池這件事很快被大多數人遺忘了,現在宮中人心惶惶,說的都是蕃王揭竿造反的事。這事說大不大,這個蕃王遠在千裏之外的邊陲,他身為蘇景衡的親叔,不滿之心久已,而蘇景衡顯然也一直防著他,所以他此番造反也在蘇景衡的預料之中。
蘇景衡早就對今天這個局麵做好了充分的準備,討伐將員、所需物資甚至行進路線都已了然於心,然而,他還是十分謹慎,力求部署得更為精確和細致。所以,這幾天來,他一直待在禦書房,和一幹大臣仔細商討計劃,忙得不可開交。
這些天,金桃不時地在流蘇耳邊嘮叨,一時說皇上辛苦了,每日不過就榻二三個時辰,整個人都瘦了一圈;一時又數落流蘇不上心,皇上剛待她好些,正是要緊拽不放,奮力直追,哪能這麼愜意地待在宮裏等帝寵;一時又說除流蘇之外,其他後宮嬪妃全給皇上送去了吃食,邀寵之心這麼明顯,就差她沒去了……廢話之多,總之,是煩不勝煩。
其實她哪裏知道流蘇的心思,她不是不想去送,是不敢。每每回想起太和池那夜,她就禁不住臉紅心跳。說到底,她就是吃不準蘇景衡的心思,是一時起意呢,還是逗她玩呢?
她不敢去取證,怕這怕那,心裏也愁的很,又暗暗鄙視自己膽小。
患得患失的心情一直籠罩著她,直到馮太後的一道旨意,逼得她這位後宮之主不得不親去禦書房,獻一份掛念和體貼之心。
禦書房前,高儼遠遠看見流蘇,立時諂媚迎上,兩條眉毛都快粘一塊兒去了。
“奴才給皇後娘娘請安,娘娘吉祥。皇上正和幾位大人商討事宜,娘娘請在此稍等,奴才給您去報個信。”
高儼等到流蘇首肯後,才進了禦書房。銀桃抬高了眉眼,鼻孔出氣,“哼,以前千方百計不讓娘娘近前,這會子上趕著來討好您,真看不順眼。”
流蘇笑笑,不置一詞。
隻等了一會兒,高儼現身,領著流蘇進去,邊走邊說:“皇上已經讓大臣們退下了,娘娘和皇上好好敘敘話。這些天皇上沒歇息好,娘娘既來了,勸勸皇上吧,身子要緊。”
禦書房內,靜寂無聲,諾大的大殿隻有蘇景衡一人,眼神專注地看著書案上的地圖。
他瘦了些,燈幽光影中,流蘇隻覺得他的身影孤單淒清。
她鼻翼一酸,有些心疼。高高在上的位置,從來隻容得下一個人,所以,這注定是孤單的行程。
她輕輕走過去,靠近了,又發現他的臉色著實不好,灰撲撲的,帶著點蒼白,果真沒休息好,又硬撐著做事。
“皇上……”流蘇柔聲道。
蘇景衡目不斜視,仿佛沒聽到一般。流蘇咬了咬下唇,提高聲量,“皇上,臣妾給您請安。”
蘇景衡眸眼淡淡瞥了過來,“嗯”了一聲,又低頭看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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