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景衡陰霾的臉色稍稍緩和些，他伸出大掌撫上她的臉，灼熱的指腹四處遊走，輕描細繪。親密的觸碰，眼前又是他濃濃的氣息，流蘇不知所措，隻好闔眼，長長的睫毛小扇子一樣抖顫。
她這個舉動明顯取悅了他，蘇景衡這才平息了內心的不悅，言辭淡淡道：“記住，你是爺的人。”
一句話決定了她的歸屬，他放開她，撩起袍子下了車。
清風一吹，他清醒了許多。不知為何，自從和她有過肢體接觸後，他越來越控製不住自己了。想接近她的念頭，像一頭被驚醒的巨獸，整日裏蟄伏在他的腦中，伺機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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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燈節是通州特有的節日，顧名思義，為祈願而設。每逢入夏，待到天色漸晚，街上華燈旖旎，各色攤販應有盡有，更別說臨近河畔的街巷，上至達官貴人，下至平民百姓，俱都競相前往，故而十分熱鬧。
這一日，別院裏的下人們放了半天假，到了時辰，年輕仆役們早就一跑而光。到底是豆蔻華年，綠袖再沉穩，也擋不住外麵的誘惑，她同路安知會了一聲，便與流蘇結伴同行，趕往息壤人聲最盛的明橋北岸。
一路上的逶迤花燈排成了一條巨龍，流光四溢，非常好看。小販們的叫賣聲十分賣力，泥人糖畫、胭脂首飾，還有眼花繚亂的雜耍戲曲，整個街道顯得分外繁華。
綠袖不時地左右張望，神情興奮，相比之下，流蘇意興闌珊多了，幾乎沒什麼表情。她被蘇景衡那一句“送人”嚇到了，這些天一直沒緩過氣來，唯恐哪天一睜眼就被他送出去。
蘇景衡早出晚歸，越發忙碌，也越發不待見她了，就沒讓她近前伺候過。
唉，她心裏愁啊。
兩人來到北岸邊，人潮擁擠的河畔，都是放河燈的人影。橘紅色的明燭閃閃生光，與河中的畫舫遊船交相輝映，將整個河麵點綴成一片瑰麗無邊的畫卷。
流蘇選了個岸上的位置站定，心潮起伏。此情此景，夢裏夢外，她曾許下的心意，蘇景衡曾允下的生生世世情……
不知何時，綠袖也被卷到人潮裏，瘦弱的身板明顯擋不住四周的阻力，可她不知哪來的勁，硬生生擠到了岸邊。
流蘇注視著她，但見她虔誠地放下手中的荷燈，雙目闔上，口中念念有詞。橘紅色的光影投射到她的臉上，使她原本平凡的臉跳躍出一種神聖的美，此刻的她，格外動人。
“許了什麼願？”待她回到岸上，流蘇隱藏好情緒，問她。
綠袖的臉難得靦腆了一些，躊躇了片刻，她羞澀笑道：“我也不瞞你。我就想早日拿到賣身契，贖了自由身，往後尋個忠厚之人依靠就行。”
“你會的，你一定可以。”流蘇眼露真誠，真心想她好。
綠袖知趣地笑笑，隨口說道：“你也去放一盞，難得來一次，討個好彩頭。”
流蘇搖搖頭，笑著走開了。
她已經放過一次荷燈，那三個心願在沒有全部兌現之前，她是不會再放的。
“快看，那隻官船。”攢動的人群突然有一絲騷亂，眾人將目光投向河中一隻裝扮華麗的畫舫，舫中歌舞升平，語聲衝天，看著十分氣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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