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老師和同學們沒走遠,而是被允許去學校走一遭。黑早生冒著危險偷著進去,又從排水溝裏偷著爬出來,這完全是自討苦吃。其他同學理直氣壯地從正門進從正門出,老師還批評他:黑早生你到處跑什麼?到處找你都找不到?
黑早生上學後,就很少見黑妮了。不是怕耽誤黑早生上學。黑百順對兒子上不上學根本不放在心裏。而是怕倆孩子一天天大了,在一起怕弄出什麼醜聞來。可讓黑百順想不到的事,黑妮沒和兒子沒弄出什麼醜事,卻和別人弄出來了。
晚上,黑早生在豆粒大的煤油燈火苗照耀下做作業,母親納鞋底、父親扒麻。
母親說,我看著黑妮不正常。
父親沒吱聲。
哪那麼些錢?打過了年才幾個月啊,就做了兩個新褂子了,還經常拿著一塊兩塊的錢上門市部買零嘴。
你沒問問她?
她說是她舅給的,誰信呢?她舅也是窮莊戶,不是開銀行的。
她還有哥呢,說不上她哥給的呢?
她哥結婚都借錢,有閑錢給她?
那你說誰給的錢?
哼,我估摸著,來路不明。
父親沒吱聲。但過了一會,黑百順好像想起了什麼,說:你說的到底有影沒影?還用跟黑妮的哥們姐們說說嗎?
白蓮花沉思了一下說:咱沒把柄,不好說啊。
這時黑早生十一歲,黑妮十七。黑早生有些初諳世事了,就想經常見到她。特別是父母經常談論黑妮,心裏就一直很關注,總盼著她來。
黑早生上學時,她不上學,在學校見不到她。放了學要割牛草,沒時間玩。抽空去找她吧,夥伴總喊黑早生媳婦迷。近幾年也沒見過幾次麵,說話的機會更少了。可就在第二天晚上,她大哥金蛋一頭闖進黑早生家,對他父母說,大叔大嬸,黑妮設那個福氣,和大兄弟的事就算了吧。
父親母親一句話不說。父親去拿煙,母親去倒水。她哥坐都沒坐轉身走了。父母一齊站起來,看著她哥的大腳邁出大門了,又坐下了。
我看著肚子大了,還以為胖了呢,原來是懷孕了。母親說,一會說是王禿子的,一會又說是張筐子的,最後她哥還把張二杆子,唐瞎子,陳二毛,張拐子,劉哆囉子也叫去了。人家劉哆囉子不承認,說前年找過她二次,第一次給一塊,第二次給五毛,後來就沒去。她哥沒法,治著那六個人,每人出五十塊錢去流產。
父親還是不吭聲。
黑早生在做作業,當時還不明白她們說話的意思。但有一點明白了,黑妮不再是他媳婦了,她也不能教他如何睡覺生孩子了,一直說他是她男人(丈夫),要教他兩口子怎麼睡覺,還要生孩子。她哥的那句話讓這些成為了泡影。黑早生盡管對黑妮的有些舉動很反感,但離開她,還是有些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