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錦泰一邊“嘩啦,嘩啦”轉動著手裏的兩顆鐵膽,一邊凝神仔細傾聽著弟子們的爭論。本來,他今天召集大家開會,是想讓大家集思廣益,想想怎樣才能抓到李二,可沒想到會議剛剛開始,弟子們就已經吵成了一團。
此時柳錦泰見場麵越來越亂,幾個主要的管事弟子各有各的支持者,正擼胳膊挽袖子的互相指責,不由得心頭火起,臉一沉,手腕向上一翻,將手中的兩顆鐵膽重重拍在了身邊的桌子上。
“啪”的一聲,沉重的鐵膽瞬間陷入了桌麵,硬生生將刷著黑色油漆的木頭桌麵砸得裂開了兩道縫隙!而桌子上擺放著的幾個白瓷茶碗,也被震得“乒裏乓啷”跳落到地上,碎裂成了幾瓣。
吵吵嚷嚷的大堂立刻安靜下來,眾弟子們被這一聲巨響嚇了一跳,齊刷刷把目光投向了柳錦泰。
“一群不成器的東西!就知道窩裏鬥!”柳錦泰氣得渾身直抖,伸手指著坐在下麵的弟子們大聲罵道:“場子被人給砸了,人家紅槍會第二天就抓到了一個,可你們呢,平時不都挺能耐的嗎,咋就連個李二也抓不住?衝自己人呲牙算啥本事,有本事就去把李二給我找出來!沒本事就他娘的都給我閉嘴,少在這裏充什麼大尾巴鷹!”
柳錦泰話說得有些重,一幹弟子們聽了,全都羞慚地低下頭去。
坐在劉錦泰身旁的金三強臉麵上也有點掛不住了,眨巴了一下眼睛,咳嗽一聲幹笑著勸道:“柳爺,您老別生氣。師兄弟們也是心裏著急,這才嗆嗆了幾句,沒啥大不了的。紅槍會抓到一個,那是他們運氣好,撿了個軟柿子捏。說穿了,這狗剩就是個跟班跑腿兒的,那個跑掉的李二才是正主。這些天,不光師兄弟們在到處找他,我們警察局的兄弟們也全都撒出去了,整個縣城幾乎被我們底朝天翻了個遍,按理說,他就是隻耗子,也早該被抓到了。可這事兒就這麼邪性,他一個外地人,如果還在城裏,咋就一點兒蛛絲馬跡也找不到?這實在是讓人想不通。”
金三強的這番話,不但是在為大刀會的一眾弟子們開脫,其實也是在為他自己辯解。做為敦化縣的警察局長,以及他和大刀會之間糾葛不清的複雜關係,大刀會的賭館被搶,抓人的事情本應該著落在他的身上。可現在已經好幾天了,在逃的李二還是沒有抓到,這就有點兒讓他難堪了。
“跳雀”聽金三強話裏的意思似乎也不相信李二還在城裏,這和他的判斷基本一樣,便仗著膽子開口說道:“師父,要我看,李二現在根本就不在城裏了,咱們這麼找一點兒用也沒有。咱們不如把薛大給抓起來,我就不信,李二搶賭館的事他能一點兒也不知道?”
“放你娘的屁!”劉錦泰一瞪眼睛罵道:“你腦子是管吃屎的麼?李二搶賭館時是和狗剩一起,這薛大要是和他一路的,他還用得著拉上狗剩麼?再說了,城門口是你周師兄負責看著的,他做事我信得過,李二絕對還在城裏。”
劉錦泰實在是精明,他不但一下就猜中了薛朝忠與搶賭館的事無關,還準確地判斷出了李子乾現在一定還在城裏。而周長青是他的大弟子,一向都是他最為倚重的左右手,剛才在罵眾弟子時沒辦法單獨把他摘出來,所以在罵“跳雀”時,柳錦泰特意安撫了一下周長青。
“跳雀”被師父罵得狗血淋頭,登時沒了脾氣,隻好悶著頭不再言聲,而周長青卻被師父這兩句話感動得紅了眼圈兒。
柳錦泰的這些徒弟,大多都是家境貧寒吃不上飯的窮苦人家子弟,自幼就跟著柳錦泰學武,這周長青更是從小就被柳錦泰收養在身邊,和柳錦泰可以說是情同父子。此時,聽師父再次出言回護自己,一時觸動了情腸,“騰”地一下站起來叫道:“師父,您老人家也不用著急,這件事就交給我吧,我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這李二給揪出來。”
柳錦泰擺手示意讓他坐下:“嗯,你說的對,這事兒確實急不得。咱們現在就好像是在打獵,這李二是個比狐狸還要狡猾的對手,咱們之所以抓不到他,那是因為他藏身的狐狸窩一定是在我們想不到的地方。大家想想看,有什麼地方是我們最想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