汗王渥魃希身染天花病發的消息不脛而走,瞬間傳遍了整個部落,無數人在議論今日的議政會上,汗王突然高熱暈厥,無意中露出的手臂上,已出現了膿腫痘印。

這條消息頓時讓整個部落充滿了慘淡的愁雲,無數族人在書洛的大帳前請求接見,想要書洛主持祈福誦經。

可是這請求,卻以書洛要守護汗王為由拒絕了,整整一天,書洛都沒有走出過汗王宮半步。這無疑讓不安的情緒更加蔓延,民眾剛剛看到的希望又一次跌入到了穀底。

房中,某人正毫無儀態的坐在地上,抓著手中的肉撕咬著,那神情舉止,仿佛拉扯著的,正是麵前人的肉。

灌蟋蟀一樣悶下一口酒,她幾乎是咬著牙齒才忍住了臉部抽成憤怒的表情,“你憑什麼認定我是什麼狗屁希望?陶格森歐德這個名字雖然尊貴,卻也不是沒人叫,幹嘛死纏著我不放?”

轉動佛珠的人淡笑,“那串佛珠是先師留下的,他說會指引我找到我們的孔雀翎,而你收下了。”

就這個理由???

她的腦海中一片空白,隻剩下一句話不停的掠過,掠過……

叫你手欠,叫你收錢,叫你貪財!!!

貪財貪來個渥魃希的王妃信物,貪財貪來個民族的希望,她不如掐死自己算了。

混吃等死,攢錢存金才是她的人生目標,什麼聖子聖女,什麼孔雀鳳凰,都是沉重的負擔,她傷不起啊傷不起。

“那東西貴重值錢,又是書洛大主持送的,給誰都會收,你這個理由太牽強了吧?”她狠狠的捏著他的手,“我不信以你的精明,會犯這樣的錯誤。”

陽光打在他的臉上,仿佛射在冰水湖麵上,折出了七彩的光芒,“既然如此信任我的精明,就該相信我的選擇。”

一句話,噎的她半晌說不出話。

“就算不相信自己,他也會相信我。”玉透指尖拈上茶盞,輕輕就口一抿,容顏氤氳在茶汽之後,難言風華之姿。

拋下手中油膩膩的羊肉,她一步步逼近座位上的男子,靈動雙瞳閃爍著莫名的火焰,“你是故意的吧?”

眼尾一挑,那雙被茶汽熏染過的雙瞳波光淋漓,紅唇水潤,“是你說要親自報仇,我放手讓你去做,被書洛算計隻能怪你自己不謹慎。”聲音頓了頓,眼神仿佛看穿了她心頭那一點點小心思,“至於在俄羅斯皇宮我給你的這個名字,純屬隨意。”

“我、不、信!”她一字一句迸著,“不管我是不是陶格森歐德,你都會讓我變成陶格森歐德,是不是?”

“那證明我一早就看上你了。”

這話,比書洛更噎人,可她的心卻莫名浮起了淡淡的喜悅。

“你們兩個是兄弟吧?”她憤憤不平,“表情一樣,神態一樣,就連算計人都一樣。”

指責換來兩人同聲大笑,倜儻風流之態,引得房中燭火炸裂燈花,忽的明豔非常。

冰指點在她的唇上,渥魃希眉眼間流淌著慵懶風情,“我們當然是兄弟,表兄弟。”

“啊……”

她就說嘛,眉眼間那些相似的神采,總是讓她覺得熟悉。

憤憤的咬向他點在唇上的手指,輕笑間手指飛快的縮了,“你究竟是想咬我,還是想咬死書洛?”

他是她肚子裏的蛔蟲嗎,連她那一點點小心思都不放過。

“親你的人是他,坑你的人也是他。”懶懶的手指轉了方向,對著上首的人點了點,“想咬就衝他去。”

雙手合十,書洛輕搖發絲,“我這般犧牲,還不是為了你今日的計策?何苦害我。”

“時間差不多了。”她站起身,油膩膩的小爪子在書洛的衣衫上蹭了蹭,把一件絲袍緞麵蹭的油漬閃亮,一把拖上書洛的手,“走人。”

當兩人邁步走出汗王宮的時候,守候在外麵的人,隻看到書洛身上掩飾不住的愁容,而葉靈緋靠在書洛的懷中輕聲抽泣,書洛攏著她的肩頭,低低安慰著。

兩人親密的舉動已不是重點,重點是此刻的表情似乎已說明了汗王的病情。

書洛看向門邊的侍衛,“請所有大汗立即趕來議事,立刻。”

時近三更,立即議事,大家心頭似乎都明白了些什麼,匆匆的去了。

議事大廳裏,書洛垂首而坐,葉靈緋耷拉著腦袋一言不發,就連各位族長汗王進帳也未見起身接待,與前日意氣風發之態大相徑庭,甚至在書洛的提示下才恍恍惚惚的抬起頭,擠了個比哭還難看的笑,之後又再度歸於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