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一天,它又把我帶回了巴音布魯克草原怎麼辦?”她偎貼在他懷中,喃喃自語,此刻的她甚至有些恐懼,恐懼與他分別的那一天,恐懼他成為曆史,而自己成為翻閱曆史的人,那太殘忍了。

“那便去巴音布魯克找你。”他的聲音很慢,一字一句更顯堅定,“巴音布魯克,意為富饒的泉水,如果有一天我能回到太陽升起的東方,我一定為我們的家取這個名字。”

額飾的震驚下,這句夢境重現的話已沒有那麼可怕的衝擊力,隻讓她更見堅信一個事實,她的到來或許真的是命定,天意。

“穿越千山萬水,踏破時空百年,隻為了尋你蹤跡。”她埋首在他的懷中,不知何時已潸然,“縱然再也不能回歸,不悔。”

自從來到這裏後,不再在夢境中出現的低喃重現,分明就是他的聲音,那聲聲喚著陶格森歐德的呢語。

“上一次見你落淚,是不能回家,這一次是因為我嗎?”吮去她的臉上的淚珠,點點輕柔細細輕吻,拂去了最後一絲傷感。

吸吸鼻子,她帶著濃重的鼻音應了聲,被洗過的眼睛更加的靈動,“那為了給我點保障,是不是該多給點聘禮?”

“總有一日,我會被你榨幹。”他無奈搖頭,眼神中寫滿溺寵。

“你承認自己中看不中用了?”語調拉的長長,再一次不怕死的挑釁。

狹長雙瞳漸漸眯了起來,危險越發炙烈,她再想躲閃已然不及,隻能任由他推落白絹之上,“此刻你縱然說是野合,我也顧不得了。”

“不說。”她嬌俏的望著他,聽著他呼吸漸粗,心頭的得意浮起。

能把這般不動如山的男子撩撥到意亂情迷,又何嚐不是一種對女人魅力的肯定。

“但是……”她眼珠轉了轉,“我記得沒錯的話,明天不是坐床儀式嗎?你身為汗王不是齋戒沐浴三日才能參加的嗎,這個時候你敢碰女子?”

眼中閃耀明了,“果然,就知你有小算計。”

她施施然的拈起一縷他的發,“我也蓄個長發可好?”

“為什麼?”

“我想要感受結發之情的溫馨。”毫不隱藏自己的心思,她捧起他的發,黑絲在掌心中盤落,柔順溫情。

結發之情,綰發之義,就在於隻有他能看到她垂落發絲的風情,就隻有她能在同床共枕間纏繞他的發絲,獨屬於對方,無言的情意。

“好。”他一口應承,“就是要畫眉描唇,我也願意。”

她笑倒在他懷中,誌得意滿。

得夫如此,人生再無遺憾,這萬裏草原,馬蹄豪邁,隻因身邊有他。

溫存一夜的下場就是,有人起不了床了。

長角的號聲,從清晨時分便已響起,呼喚著部落的人聚集,所有人的臉上都有掩飾不住的興奮,穿上了最豔麗端莊的衣衫,隻為了期盼了十五年的人。

即使不能進入大殿,即使不能親眼看著活佛坐床儀式,能夠遠遠地看一眼,就是滿足。

但是身處汗王宮中的某人,半點也不受號角聲影響,撒手撒腳的窩在床榻間。

昨夜,她定了自己的心,許了自己的人,牽住了某人的手,所有的幸福都得到了,如何能不高枕無憂?

身體被扶起,溫柔的嗓音在耳邊。“你是聖女,要入殿觀禮的。”

“我把自己嫁出去了,不是剩女了。”未清醒的人糊塗的回答著,懶趴趴的不肯睜開眼睛。

暖暖的棉布擦上她的臉,她仰著臉享受著。

手指解開她的衣衫盤扣,仔細的將她揉皺的衣衫褪下,給她披上新衣。她扭了扭,萬般無奈的撫上自己的頸項,開始閉眼換衣的動作。

牛角梳子柔柔的順過她的發,那半夢半醒中的人忽然清醒了,睜開她的雙目,看著鏡中的自己。

修長的手指在頭頂梳著,黑白映襯分外清晰。

新婦初妝容,峨眉點絳唇。

心頭沒來由的閃過這一句話,她怔怔出神,呆滯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