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二章 我回來了,帶著前世的誓言【大結局】(1 / 3)

沒有什麼磐石真的不移,世間最殘忍的事是等待……等待,是一生最初的蒼老。

等到曇花再開……

等到風景看透……

百年光陰,瞬息荏苒。歲月靜好,隻是物是人非。

我終於體會到,當初霍亮對我烙下的詛咒是多麼可怕了。當年,他詛咒我“一生不死”,也就是無論我發生什麼,哪怕自殘,也死不了的恐怖詛咒。

是的,他得逞了。一百年了,身邊的親人、愛人、朋友,相繼離我而去,而我,卻求死無門。

誰能想象,你所愛的人,你的兒女子孫,你的親人,你的要好的兄弟朋友姐妹們,在你眼前,一一過世,而你,卻隻能漠然的看著這一切,暗自傷懷。

我的妻子寧雪壽終正寢,長辭人世,她的身體火化後,我把她的骨灰孤單的葬在了陵園公墓。每年清明、她的生日、她的亡日,我都會去看她。有時候,我多麼想要就在她墓前,一死了之,就這樣,陪著她。可是,我死不了。

我怎麼也死不了!

偶爾深夜傷神昏睡之際,腦海之中,還會有穿著銀白衣裳的美麗女孩在我眼前晃悠,她見到我,都會甜甜的微笑,然後雙手撐腰,老氣橫秋的指著我說:“要說遵命!”

遵命……

曾幾何時,我對誰也這般遵從過……

曾幾何時,我對誰也這般癡纏過……

曾幾何時……

度日如年,借酒消愁,卻無論如何也記不起,那人是誰……

那個能夠讓我說“遵命”的人……好像是個女孩……美麗如仙子般的女孩……

但我卻想不起來她是誰,也記不清她長什麼模樣。

她在的時候,不會讓我喝酒,因為我喝酒,她會受傷……究竟是為什麼?我卻不知道了。

我望著早已空空如也的酒瓶子,苦笑一聲,將酒瓶扔在地上。

慘淡的月光,倒映在我肩頭,地麵上,留下了我孤單的影子。

冷風幽幽。

我從背後取出七星劍,隨風而舞。

劍如白蛇吐信,嘶嘶破風,如蒼龍出海,穿梭天際;時而輕盈如燕,七星連決,時而驟如閃電,落葉紛紛。

七星神訣……何等似曾相似的感覺。

七星劍法……又是怎般令人流連忘返。

劍影下,倒映著女孩的笑臉。

她……到底是誰?

為何每每出現在我的睡夢之中,出現在我的生活之中,連我的七星劍上,也全是她的影子……

不知道……

我什麼也想不起來了。

百年的風霜,即便我死不了,身子骨卻越發不如年輕時候。外頭冷風吹來,我忍不住渾身發寒,行動有些不太利索的蹣跚著,回到了屋內。

第二天,我的兒孫們傳來噩耗,說他們的烈祖母快不行了,想見我最後一麵。他們的天祖母就是我跟寧雪的女兒許蘇晴,而我,已是他們的太祖父了。

110年前,我跟寧雪生了個女兒叫許蘇晴,那時小蘇晴才3歲左右,她開口就叫了一聲“蘇”;90年前小蘇晴嫁人了,而我也有了帥氣的小外孫;70年前我有了曾孫,50年前我有了玄孫,30年前我有了來孫,最近十來年,我有了六世孫——晜孫女……

而當聽說我的寶貝女兒小蘇晴不行了,我雖然有些傷懷,然而臉色卻始終淡漠如一。因為這百年來,我已經見多了這種事,早已沒有什麼事能讓我的心泛起波瀾。

小蘇晴活了113歲,她或許是延續了我體內的一點詛咒,所以壽命長了點。連她的孩孫都要比她先死。是的,我的外孫跟曾孫已經都先死了,如今還留在世上的,隻有五十多歲的玄孫,三十多歲的來孫,還有一個今年才剛過完十歲生日的晜孫女。

當然,還有他們的家人。

我趕到醫院,晜孫女就在醫院門口等我。晜孫女叫楊晗,從小就喜歡道術方麵的東西,對靈異事件頗感興趣,經常來我這玩,向我學習有關捉鬼之類的事。而且我也發現,她對這方麵的天賦出奇的高,且頭腦聰明,機智果敢,完全可以稱之為“天才”。當時我就想,我已對這些事漸漸失去了興趣,但一身絕學,若不留給一個後人,也有些可惜。

所以,這些年,我就讓楊晗住在我那,將我畢生所學全部傳授給了她。連天蓬尺、三清鈴、沉香爐、符咒、陣法等等,所有東西都給她了。原本我也要把七星劍給她的,但不知為何,好像有一股奇特的力量阻止了我。

現在楊晗十歲,已經成為了刑警破案組裏的“天才偵探”,幾乎沒有什麼案子是她破不了的,哪怕是靈異鬼怪事件,她都能以最快最有效的方法解決,警察部門也因她而感到驕傲。

不用說,身為她的太祖父,又是她的師父,我自然也感到很光榮。此刻,楊晗現身醫院門口,她穿著一身白色休閑T恤下配牛仔褲,看上去很清爽,很自然。潔白的臉頰,看到我的時候,忽而流露出難得一見的笑容,兩顆小虎牙更是令人眼前一亮。

“太祖父!”她老遠就叫了我一聲。

我翻著白眼,步履蹣跚的走過去:“別在外麵叫我太祖父啊,你想嚇死路人啊?”

楊晗吐了吐舌頭道:“幹嘛這麼在意別人的眼光呢?好啦太祖父,我們進去吧,烈祖母已經等你很久了……”她走過來,攙著我的胳膊,扶著我往醫院裏頭走去。

許蘇晴合著雙目,靜靜地躺在病床上,床邊,圍滿了一群兒孫。

他們都暗自蹲在地上,輕輕啜泣著。

直到我進來的時候,他們才起身向我打招呼。

許蘇晴艱難的睜開眼睛,她將目光落在我身上,蒼白的滿是皺紋的臉頰上,洋溢出兩行清淚,她顫抖著嘴唇,低低的喚了聲:“爸爸……”

我走過去,她緊緊攥著我的手。

“小蘇晴,爸爸來看你了……”我勉強擠出一絲微笑,握緊著她已逐漸冰冷下去的幹癟手掌。

我的女兒許蘇晴,曾經,她像寧雪一樣美麗漂亮,氣質出眾,是我捧在手心裏的寶貝。而如今,卻是一具身體幹癟枯瘦的糟老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