優雅,緩慢而又充滿情調的大小提琴交響樂悠揚的響在半空當中,在金色教廷寬敞而明亮的屋頂上悠揚回蕩,柔和各異的光芒彙集在一起,更營造起一種靡靡的氛圍,無數高貴的小姐,俊俏的貴族,兩兩相依,隨著高雅的音樂漫步在舞池中央。
這種散發著靡靡感覺的光線,在羅雷眼中卻多少有些刺目。
片刻之後,待得適應這種光線之後,羅雷才緩緩睜開眼睛,但同時,喧囂的聲音,也開始充斥在耳邊。
羅雷不由苦笑一聲,低著頭,雙手隨著音樂節奏在桌麵上緩緩敲動,繼續坐在自己的角落中,品味著舞會上最廉價,最低檔的“雞尾酒”。
這種“雞尾酒”,是用帝國北方伏爾加族人特質的烈酒混雜著各種白酒醞釀而成,是帝國下層民眾最喜愛喝的酒,沒有之一!一來是因為這酒廉價,一杯隻需要一個銅板。另外則是因為這酒實在是烈,再能喝的人也喝不過三杯就醉,往往喝上一杯,就能令人頭腦昏昏的,忘掉一切不快樂的事情。
這種世俗間貧民階層的酒水當然上不了神聖教廷舞會這等龐大的場麵,但侍者還是在羅雷的強烈要求上為他上了一杯。
雖然這個看似挺莽撞的漢子是一個人進來的,雖然他坐在整個舞會最不起眼的角落,雖然他身上穿戴的衣服著實看不出絲毫華貴……但那位侍者,還是為羅雷上了一杯“雞尾酒”。
沒有別的原因,他隻是一個小小的侍者,這舞會之上,任何一個人物,都不是他能招惹起的。
即便是像羅雷這樣地位最低微,最不起眼的人。
這,在侍者眼中,就是特屬於他們的特權,俗稱為“小人物的悲哀”。
當然,這位侍者到底是怎麼個想法,羅雷就不得而知了,他拿著裝滿略顯陳釀,色彩絢麗迷人的琥珀高腳杯,緩緩在手中轉了轉,想要一口喝掉,最終卻還是小小的抿了一口。
“娘的,最廉潔的雞尾酒卻要用世界上最昂貴的高腳杯來裝,這是個什麼道理?杯子嫌自己掉了價,酒水怪自己進錯了地方的。”
羅雷在心中暗罵了一聲。
就像他自己一樣,本就是一個卑微的小人物,卻偏偏要被神聖教廷稱為什麼聖子。誰心中都不好受,卻誰也無法打破這詭異的現象。
僅僅就是因為,每個人心中,大概都有自己不同的想法吧。
舉起酒杯,又是小嘬了一口,羅雷努力不讓自己向回響剛剛發生在二層小樓上的事情,但教皇的容貌,他說過的每句話,卻似夢魘一般,在羅雷腦海當中怎麼也揮之不去。
毫無征兆的發問!
毫無預兆的詢問!
每句話都是那麼的簡簡單單,教皇的口氣更是那種永恒的平靜,一個語調,但即便是現在回想起來,卻仍舊一道道的宛若驚雷。
隱約之間,羅雷就感覺到自己似乎是有什麼把柄把握在教皇手中。
到底是什麼呢?
百思不得其解!
恍惚之間,雞尾酒已經被羅雷喝下去了一大半,劇烈的酒性湧上頭頂,他腦袋有種沉甸甸的感覺。
努力搖了搖頭,身形略晃的雙眼虛眯了一會,羅雷又再次狠狠的晃了晃頭,仿佛是要將腦海當中的一切都搖晃出去,迷醉的雙眼向四周望去。
睜開眼,到處都是那些所謂的上層人物,男男女女摟抱在一起,相互之間談笑著,罵俏著,男的不時揩下油,女的則紅著臉對各個“雅士”半推半就著,看似迷迷糊糊的便已經將頭靠到對方懷中——盡管之前,他們或許壓根就不認識。
這當中,更有神聖教廷中號稱對光明神擁有絕度忠誠與信仰的祭司,而他們中間,更是有些喜好“男風”者。
羅雷沒由的感覺到一陣惡心。
這就是我們的帝國,我們的信仰?
都他娘的是一坨狗屎!
俗話說,不怕流氓不要臉,就怕有文化的流氓不要臉。當一個狼披著羊皮,號稱擁有最虔誠的信仰時,那天下間恐怕還真沒有什麼事情是他辦不成的。
“如果僅僅從信仰的角度出發,當然應該,殺了這些人的頭!”羅雷似乎真的是喝醉了,“可惜啊,信仰,偏偏擁有了權力!婊子不可怕,立了牌坊的婊子才最可怕!”
可不是嘛,就像自己前世的社會,一個一百大洋就能拿下的婊子,可一旦立起牌坊來,身價起碼的增值十倍!
說完這句話,羅雷笑了笑,再沒有胡思亂想,又低下沉沉的頭,緩緩喝了一口小酒。
“你家的屋頂上的那條巨龍,我去看了。”
突然間,羅雷腦海又響起教皇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