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放學後,我將書本放進了課桌裏,站起身準備離開教室,程遙起身給我讓開了路,我看她連書本都沒有收,似乎並沒有走的意思,因而問道:“你不回家吃飯嗎?”
她說:“中午我伯伯他們都不在家,我就在學校吃。”
我哦了一聲,想了一想,決定請她去我那裏吃飯。我說:“我是自己做飯吃,如果你不怕我做的飯菜難吃的話,去我那裏吃怎麼樣?”
她笑了笑,“謝謝,我就不去給你添麻煩了。”
我說:“你說這話就太見外了,做一個人的飯菜和做兩個的人飯菜沒多大區別,一點都不麻煩。”
她也不再堅持,微微一笑說:“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我們吃飯的時候,她吃著吃著就掉下了淚來。我奇怪的同時也大吃一驚,趕緊詢問她說:“怎麼啦?”
她歉意的笑了一笑,放下碗筷,用手背抹去眼淚,說:“我好像吃到了家的味道,突然間有點想我爸了。”
我沉吟著問:“你很久沒有見到你爸了嗎?”
她點頭,“是啊,我已經好多年沒有見到他了,不知道他現在在哪裏。”
我好奇的看著她,“你一直跟著你伯伯他們生活嗎?你媽媽呢?”
她眼眶倏地紅了,“從小我就沒有見過媽媽,爸爸也不許我問關於她的事兒。七歲那年爸爸將我寄養在伯伯家,他走了之後就再也沒有回來看過我。”
我頓時覺得她很是可憐,想不到她的命運竟然如此淒慘,同情的看著她柔聲問道:“你伯伯他們對你好嗎?”
她輕輕搖頭,“不好。”
她也沒說不好到什麼程度,我怕觸及她的傷心事,也沒敢再問下去。
飯後,我收拾好碗筷,對她說:“你睡會兒午覺吧,到了上學的時間我再叫你。”
她問:“你呢?你不睡嗎?”
我微笑著搖了搖頭,“我沒有睡午覺的習慣。”
實際上我是騙她的,晚上的時候我常常會莫名其妙的失眠,如果白天不午睡,下午的課根本就沒有精神去聽。我為了讓她睡得安心,所以才故意那樣說的。
她對我的話似乎也沒有懷疑,側身躺在床上,背對著我。我坐在飯桌前,手肘支撐在飯桌上,雙手托住下巴,閉目養神。
我正睡意朦朧時,突然聽到她輕聲說:“你說我會不會我爸和哪個女人的私生女?”
我睜開眼睛,強打起精神,看著她的背說:“怎麼可能?你想太多了吧。”
她沉默了半晌,說:“可我伯伯他們常常罵我是野種。”
我說:“那是他們在胡說八道。”
她卻幽幽的歎了口氣,“但我相信他們說的是真的。如果我不是野種,我爸我媽又怎麼會扔下我不管呢?”
我隻得安慰她說:“也許他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等他們做完了事情就會回來接你的。”
她不言語,過了一會兒說:“我爸去年有回來過,我希望他能夠接我走,但他始終都沒有露麵。”
“那你怎麼知道他有回來過?”
“他和伯伯通電話時我偷聽到的,我當時聽到伯伯說:‘既然你都回來了,那你為什麼不來接走你的女兒?我告訴你,你還沒死,我就沒有替你撫養女兒的義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