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婭娜微微張開了雙眼,利古正坐在她的身邊打瞌睡,而窗外則下著小雨。
早在今天清晨的時候,阿婭娜便聽到了有馬鈴薯傭兵團的傭兵把菲德團長的口信傳到了利古的耳中,她隱約聽到了菲德要求利古貼身保護自己。利古果然做到了貼身保護,這個五大三粗的軍醫擁有著一顆細膩的心,這段時間都是他照顧著阿婭娜,而阿婭娜的身體也沒有那麼虛弱了,隻是腹部還會傳來隱隱作痛。
“阿婭娜隊長!你醒啦?”利古被阿婭娜翻身的動作驚醒,“不要亂動,你現在還需要臥床靜養…哎!你要去哪?”
阿婭娜自己走下了床,一陣劇痛從腹部傳來,差一點便讓她摔倒在地。但是緊咬著牙的古怪少女還是在利古的攙扶下站了起來,她不顧利古的勸阻,硬是走出了幾步,走到了窗戶旁邊,看著外麵的雨天。
“滴答、滴答。”雨水滴在了窗外的一盆花上,這盆花是今天才被擺在那裏的,一看便知是未經受過風吹雨打的室內植物,在幾滴雨水的麵前顯得柔弱不堪。
“菲德和其他隊長是不是去執行任務了?”
利古扶穩了這個比他矮一個頭的少女,“沒錯,菲德團長率領了將近兩千部下離開了獨木城,聽說是要去討伐一個窩藏在東南麵的盜賊團,這盆花還是茉莉中隊長臨離開前送來的,真是有心啊。”
“討伐盜賊…”
“嗯,按道理來說應該不怎麼難對付吧,自從鐵礦山脈的事件後,馬鈴薯傭兵團便一躍成為了獨木城內最大的傭兵團,甚至算上周邊的幾座城市,這裏也沒有實力超過我們的傭兵團,”利古眉飛色舞地說著,他沒察覺到自己扶著阿婭娜的手已經鬆開,重傷病人正在用自己的雙腿支撐著身體,“這是讓我感到非常光榮的事情!雖然我也不怕拿起兵器上戰場,但既然被賦予軍醫的重任,那我就留在這裏照顧阿婭娜隊長…”
阿婭娜就站在窗台旁邊靜靜地聽著利古的話。她用手摸了摸自己皮膚上的傷痕,那些被鞭子抽打而留下的難看傷痕已經愈合,它們都是義軍宣泄怒火的產物。在阿婭娜的眼中,無論對方是義軍還是叛軍,是山地人還是強盜,隻要他們站在了菲德的對立麵,她就會義無反顧地把他們給殺死。也因為在阿婭娜的眼中並無正義或是邪惡可言,所以她也不記恨於那些嚴刑拷打自己的義軍,她隻是恨自己中了陷阱而被抓住,恨自己傷得太重,這樣就沒法在菲德的身邊保護他了。
性情古怪、寡言冷淡的少女用手按住腹部,她在家人被傭兵屠殺後便失去了過正常人生活的權利,而當她學會了殺人技巧並親手殺掉一百多個傭兵後,她連當一個普通人也很困難。即使羅素對她非常好,也非常關心她,但阿婭娜還是更喜歡呆在森林裏,她在森林裏呆上好幾天都沒有任何問題,在那裏不需要麵對人類的麵孔,不需要聽人發出的聲音。
也因為和動物相處久的原因,阿婭娜能夠感覺得到自己的身體非常難自愈,而且還傷得非常重。這些傷對普通的動物來說絕對是致命的,幸好阿婭娜被及時救了出來,不過想要變得行動自如肯定還需要幾個月的時間——也就是說要重回菲德的身邊要幾個月的時間。
“阿婭娜隊長啊,還是躺下吧,”利古突然注意到身邊的少女露出了一種想離開這裏的眼神,“現在不可以隨便亂動,要是傷口破了的話就麻煩了。”
阿婭娜沒有回話,她慢慢坐回到床邊,心裏麵已經開始盤算著如何盡快治愈身上的傷口,她知道菲德不會允許自己傷沒好就離開這裏,但她必須快一點好起來,快一點回到菲德身邊——因為隻有那個看似冷冰冰的男人才能給她一點溫暖,對於冷血的動物來說,溫暖是最重要的。
馬鈴薯傭兵團遭到伏擊的地點也開始下起了小雨,但在戰場上浴血奮戰的傭兵們根本沒有在意掉落在自己臉上的是血還是雨。他們的眼裏隻有敵人,他們隻想殺死同樣想殺死自己的敵人,如果分散注意力去感受天氣變化的話,說不定一下秒自己便會變成一具屍體,最後自己的血便會和雨水一樣滲入到這片大地。
“橡樹傭兵團的北麵伏擊隊已經被擊破,而且那些絲毫沒有減弱戰鬥力的騎兵好像打算衝擊沃恩團長的兵團。”克萊蒙把長袍的兜帽戴了起來,他就像是一個無辜的局外人,一臉茫然地看著這場被他計劃好的伏擊。
“那又有什麼所謂呢?騎兵隻有兩百人,單是出現在這裏的橡樹傭兵團就有三千人,而且還沒算上那些在另一條路上埋伏的部隊,”奧蘭多任由雨珠滴落在他梳洗得非常幹淨的頭發上,“他們孤立無援,這次是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