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溪邊的一陣冷風拂過了阿維和帝國騎士,阿維的雙眼已然失去了聚焦,他在帝國騎士說完那句話後便一動不動地低著頭。
“我的母親…瓊妮她…已經…”
“正如你所想,她已經被達隆裁決長處刑了,罪名是窩藏與培養殺人犯,並且知情不報。”帝國騎士身後遠處的伍德開始往一邊走去,那個角度已經能夠射中阿維。
阿維眼中的淚水擠滿了眼眶,但是在這一刻他卻沒有讓眼淚流下。和母親瓊妮相依為命十多年的記憶曆曆在目,這些記憶片段讓阿維的心髒感覺到窒息,讓阿維的精神變成了一顆顆玻璃球,不停地灑落在冰冷的石板上。
“人類是殘酷的,他們不會理會你的母親是不是無辜的人。”突然從帝國騎士的方向傳來了怎麼一句話,而且那個帝國騎士的頭變成了貓頭鷹的頭!
“人類是無情的,他們隻會遵從自己的利益行事。”從貓頭鷹的嘴巴裏又傳來了一句話。
“夠了!!!”阿維手上那把本來快要鬆掉的白色獅子劍突然刺向了帝國騎士,而那個長著貓頭鷹頭部的帝國騎士也馬上抬起騎士劍想要格擋。誰想到阿維在那一瞬間刺出的長劍完美地避開了想要格擋的騎士劍,在那極為微小的距離間突破了騎士劍的防禦,突破了覆麵頭盔的保護,從頭盔的縫隙中刺中了那隻貓頭鷹的眼睛!
“啊!”貓頭鷹一聲哀鳴,但倒在地上的帝國騎士又馬上從貓頭鷹的嘴巴裏傳來了話語,“你的母親已經死了,她是因為一個殺人犯而死的,可憐的家夥。”
阿維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割下帝國騎士那貓頭鷹的頭,但當帝國騎士的腦袋和覆麵頭盔一起滾到草地上時,那隻貓頭鷹才消失不見了,隻剩下一臉愕然地站在遠處的伍德。
約安的呼喊聲從遠處傳來,“太好了!快把另外那個也殺掉!我這邊…這邊快要撐不住了!”約安用盡全身的力氣壓住持斧男,可是他也快要到達極限了,那個持斧男的一隻手已經從長方形木盾下抽了出來,正扯住約安的衣服。
一支冷無聲息的鐵弩箭射中了阿維的腹部,鑽心的劇痛讓阿維跪倒在地上。而持斧男也在同一時刻從木盾下翻身站了起來,猛力的一斧便把用來抵擋攻擊的木盾劈裂!
伍德從腰間抽出了匕首衝向了阿維,“你這該死的雜碎!該死的!”
腹部的劇痛讓阿維流下了冷汗,可是那樣的痛楚根本沒辦法和失去母親的心痛相比——瞬間爆發殺死帝國騎士後的阿維好像失了魂一樣,內心那悲愴如同洪水決堤一般,讓阿維再次感覺到了窒息。
“阿維,這是我從馬場裏撿回來的木製騎槍,”用白色獅子劍支撐著身體的阿維突然聽到了母親的聲音!“雖然它有一點地方破損了,但我可以讓鐵匠鋪的老師傅給它修補一下,說不定還能夠使用。”
阿維抬起了頭,周圍的一切都變了樣——他的身上不見了鐵弩箭,隻是穿著一件普通的馬夫衣服;他的身後不再是馬爾洛特城的黑夜,而是自己的家;他的眼前不再是帝國騎士和伍德,而是用雙手捧著木製騎槍的母親;在遠處的不是持斧男和約安,而是金蹄城的練馬場,“冬天”還在馬廄裏看著自己。
看著母親那慈祥的臉,阿維再也忍不住,他鬆開了握劍的手,衝上前去抱住了母親,隨即傳出了一陣痛哭聲。黃昏的顏色有幾分淒慘,瓊妮隻是用手輕輕地掃了掃阿維的頭發,一句話都沒有說。她還偷偷地看向了練馬場上的一個人,那個人正騎在一匹黑馬上,是“借居”在阿維精神層麵裏的本尼科特。
阿維把頭埋在瓊妮的懷裏,繼續放聲大哭。他離開金蹄城時母親已經比自己要矮,但現在的母親卻好像特別高大一樣。
“別哭了,你已經從男孩子長大變成了一個男子漢,如果再這樣哭下去的話,那些馬兒都會笑你的。”
“可是…可是…媽媽…”阿維止不住抽泣,他並沒有忘記剛才帝國騎士的話,但他也不清楚為什麼現在母親瓊妮會站在自己麵前,他隻想緊緊地抱著母親,什麼也不去想。
本來還騎在馬上的本尼科特已經站到了二人的身旁,他看著阿維和瓊妮,“其實我是不忍心打斷你的,不過為了讓我繼續在你的精神層麵裏活下去,我還是要提醒一下你。”夕陽的光輝照在瓊妮和阿維二人那淺黃色的頭發上,而在本尼科特說完這句話後,被光輝照到的人便隻剩下一個。
阿維慢慢地睜開了眼睛,眼前的景象沒有絲毫的變化,隻是自己的母親已經不見了,隻剩下穿著法師長袍的本尼科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