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走回傭兵衛國團的大兵營,菲德才舉起自己的手。那裏有幾滴維托裏奧的血,菲德看了一眼對方的臉色便明白到,那是因為鬱憤難平而從內髒逼出的血,是劇烈刺激帶來的惡果。此時菲德回想起維托裏奧曾經讓自己完成的任務——保護亞尼斯公爵。
可能年輕的維托裏奧在很早很早之前便以馬哲尼公國人的身份預見到一些不確定的因素,而那些不確定的因素卻都和馬哲尼公國的未來有關。作為老公爵的唯一繼承人,這個人丁單薄的公爵就像是一顆需要保護的幼小樹苗,可惜最終還是被狂風撕裂了。
“菲德團長,我已經進行了偵察,恩德裏達的伯爵沒有圍攻傭兵團的意圖…不過也是,他們剛才就有機會對我們下手,可是他們沒有這麼做…”盧卡說到最後變成了自言自語,他和其他隊長一樣,被一股沮喪感籠罩著。
菲德站在了自己的帳篷後,遲疑了許久還沒走進去。他回頭看了一眼自己的部下——整整一年有餘,為這個公國付出的一切仿佛都在亞尼斯公爵死去的一瞬間全都失去了,雖然菲德獲得了相對應的傭兵報酬,但麵前的結果卻沒有任何一點如人意,反而帶來了無力與挫敗感。
或許普通的傭兵會拍拍屁股離開,拿著給到手裏的報酬不再過問這個國家的事情,可是菲德和馬鈴薯傭兵團實在付出太多了,那些付出都變成了不可磨滅的記憶,而恩德裏達的出現就像是把這些付出都付之一炬。
“或許這就是這個國家的結局吧,”賽琳娜也一陣唏噓,“我自認為已經全力以赴,可是厄運還是不斷地降臨在馬哲尼公國上,我們能全身而退已經是值得慶幸的事。”
維托裏奧狠狠地咬了一口下唇,被咬破的嘴唇也滲出了鮮血,與從體內湧出的鮮血深淺不一。
“根本不是什麼厄運…一切都是陰謀…”維托裏奧突然跪倒在了地上,利古立即靠了過來,“一切都是陰謀!都是陰謀!”維托裏奧不停地敲打著地麵,而他麵前的沙子也被他的鮮血染紅了。其他隊長都沒有走過來安慰維托裏奧,因為他們都很清楚,維托裏奧並沒有徹徹底底、完完全全地把他們當做是真正的夥伴。這個馬哲尼公國的年輕商人有在利用馬鈴薯傭兵團去達成他自己的目標,而他的目標正是讓馬哲尼公國複興。也因為這樣,一部分隊長心中還出現了慶幸的念頭,畢竟馬鈴薯傭兵團也差不多是時候離開這個被災難與厄運纏繞的公國,畢竟他們隻是傭兵。
菲德或許是唯一一個被維托裏奧認同,並且確認是同伴的人。不過此時的菲德也隻是閉上了雙眼,把眼神中的失落隱藏起來,深切感受到天不遂人願——好像每一次馬哲尼公國獲得了重生的機會,上天就要立即摧毀掉這個希望一樣。
“團長,我們要怎麼辦?”
“先進行收拾,”菲德看到了出現在遠處的李維爾,那個曾經以為自己掌控了一切的義軍幹部隻是看了這邊一眼便走遠了,“獨木城應該還在伊蕾夫人的控製之下,我們回獨木城集合,再派人通知在黑沼澤城的茉莉,讓她盡快與我們合流。”
“那…那當初由團長你主導的盟約呢?路德維希可能隻認菲德團長你一個人,要是他知道…”
菲德望向了北方,“就算恩德裏達他在這個時刻跳出來接管了一切,我還是願意留下一些東西。”
最終菲德選擇了留下一紙書信給恩德裏達,那封書信裏談到了路德維希,談到了黑沼澤城的讓出,談到了可能存在於被占領城市的潛伏者。唯獨沒有談到的是,菲德他可能選擇的方向。
除了馬鈴薯傭兵團外,傭兵衛國團裏的所有傭兵團都被恩德裏達的部下告知了解散的事情。這些傭兵當然可以繼續留在這裏為馬哲尼公國效力,但他們也有權知道亞尼斯公爵已經逝世,一直領導他們的馬鈴薯傭兵團和平民傭兵團也即將離開。
當菲德和馬鈴薯傭兵團的部下都收拾好行囊時,賀曼勳爵帶了一小隊人來到菲德的麵前。
“菲德團長,”賀曼已經恢複當初那狐假虎威的樣子,“我是來送你一程的。”
“不必了。”
“不,怎麼說你都曾為獨木城和馬哲尼公國帶來無數榮譽,馬哲尼公國能有今天,你功不可沒啊。”
菲德沒心情理會對方的冷言冷語,“恩德裏達伯爵就是派你來說這些的?”
“哈哈哈哈哈,”賀曼在許多充滿敵意的眼神前大笑了起來,“當然不是,我舅舅讓我來轉告菲德團長一聲,黑沼澤城已經重歸我們馬哲尼公國控製…這件事基本是可以確定的,我們這麼做起碼能彌補一點菲德團長你為這個國家帶來的苦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