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那個女孩(1 / 1)

一個小女孩從遠處跑了過來,可能體力耗盡了,也可能終於遠離了讓她逃避的某人某物,在跑到一處假山過後,終於停下了腳步,腳下一軟,癱坐在了地上。透過草叢,還是能看到她眼角在陽光下閃爍的淚珠以及時斷時續的抽泣聲。

突然,掛著淚珠的長睫毛撲閃著,水汪汪的大眼睛一亮,發現了一條亮閃閃的細絲在眼前漂浮,細看,居然是一隻蜘蛛在織網。

小女孩的到來並沒有影響到蜘蛛的興致與激情,它依舊自顧自得樂在其中,難道它是瞎子不成?她思索著,並用手在它麵前晃了晃,期待中蜘蛛落荒而逃的場景並未出現。還是那般悠閑自得,在假山與花草之間優雅地飄過。

它飄過的地方留下一條幾乎透明的銀絲,仔細一看,絲上一處被明顯加強成像繭一樣的白球。蜘蛛靈巧地懸空劃過,所過之處都留下淺淺的銀絲。人們無論去哪裏都希望留下我們的足跡,可是風一吹,幸苦走過的腳印便消失地無影無蹤,於是產生了某某到此一遊的可笑字跡。而蜘蛛的足跡卻久久地留存於世。

她一直以為,蜘蛛那像極了八卦的網,必定是仔細測量,謹慎編織出來的。可是卻隻是看到它忙上忙下,快速而又雜亂無章。不一會兒,以白球為中心的輻射線就完成了,蜘蛛並沒有沾沾自喜地停下來欣賞自己的傑作,而是立刻又投身到更嚴謹的工作中去。小女孩撲閃著的大眼睛卻在看到它那等分了一個圓的作品時一怔不怔了,或許是這個不起眼的家夥嚇到她了吧。她眼前的赫然是個一絲不苟的藝術家,而且是熟練到一揮而就了。沒有測量,沒有草稿,沒有苦思冥想,就在這樣極度自信中完成了她眼中的奇跡。

不知何時起,惱人的抽泣聲停住了,好似忘記了來時的憤怒或煩惱,嬰兒肥的小臉不似之前那麼僵硬了。卻低下了頭,大眼睛也微垂著。

這樣的天才,不免又讓人產生一絲自卑的情緒,人類自封是高等動物,總覺得自己能掌控一切,自高自大到忘記造物主總是公平的,不會有誰是天生的高等,也沒有什麼生而低賤。可是飄飄然的感覺好建立卻不好推倒,等到幡然醒悟終究還是沒有勇氣承認,隻好強忍著內心的不適說著言不符實的借口。可是說隨便一個生物都有難以否認的優勢,物種的優劣,誰又說得清呢。

晚風吹來一絲涼意,眼中的焦距再次聚集到那隻兢兢業業的小蜘蛛。

它又在一圈一圈環繞著放射線的中心拉絲了。撲閃的眼睛小心翼翼地湊近了細看它的動作,八隻腿協調配合,其中六條腿穩穩地固定住自己的位置,另外一條腿從身體裏拉出銀絲一條腿繞一下靈巧地粘在之前的絲上。還是那麼熟練精準,不一會兒,一個典型的蜘蛛網便初具原型了。蜘蛛還在忙碌,小女孩這才在震驚中轉醒過來,沒有了惱人情緒的她終於能自如地思考了。

抬頭望了望天,剛剛還燦爛著朵朵紅雲的烈陽已經隻剩了半邊光禿禿的腦袋,並且正在以肉眼可測的速度沉下地平線。現在她看著蜘蛛一張完美的網完成,爬回中間一動不動地休息,靜靜等待獵物。看了一會兒,眼皮就開始打架了。真不知道這小東西的耐性是哪兒來的,還是一動不動,花了那麼久編織的網沒派上用場,估計它心裏很失望吧。大有一種同病相憐的感覺滋生,憑空多了一絲同情。

啪!響亮的巴掌聲結束了一個掠奪者惱人的嗡嗡聲,剛想彈掉,突然想到了可憐的蜘蛛。輕輕地將蚊子放在網上,盡管蜘蛛並沒有領情,做好事的愉悅心情卻一下子讓她忘掉了先前的情緒,嘴角顫抖著勾起了弧度。

“嘉嘉,吃飯啦!”遙遠的聲音穿過冷風傳來。。小女孩立刻站起身,卻沒注意到裙擺撞上了蜘蛛的網,隨著她的轉身,龐大的建築就這樣被生生撕裂了,而女孩卻對此毫不知情,腳步歡快地衝回家了。而她身後的蜘蛛又開始編織另一張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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