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幾個人坐在一起,一直安靜,一直沉默著,這對於路九久簡直就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因為她的話一向多得不行,可遇到這種尷尬的事情,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最後還是梨洛打破了沉默:“行了,你們倆,”她歎了一口氣,拍了拍薷葉的肩膀,“人家路九久是有主兒的人,你還怕路九久跟寧子玉勾搭到一起去啊?”
路九久這才幡然醒悟,薷葉在計較的事情究竟是什麼。
薷葉有些臉色難看的看了路九久一眼,依然沒說話。
路九久默默的開口:“薷葉,雖然吧,我以前是喜歡過師傅,但是,我現在跟符生好好的,對師傅真的沒什麼別的想法,師傅就是一個相當於哥哥,親人的存在而已,你真的別想太多了。”
路九久這句話剛剛說完,就特別想給自己一個耳光。
天哪這麼敏感的時候,自己怎麼可以說出自己曾經喜歡過寧子玉的這件事……
薷葉突然歎了一口氣,苦苦一笑,垂下的眼瞼讓人根本看不清她心裏究竟在想些什麼,隻是語調輕得幾乎聽不太清:“我知道你們之間沒什麼。”
路九久剛想高興一下,薷葉卻突然又說道:“你們的確沒什麼,我隻是在想,我在他的心裏,其實什麼都不是。”
“師傅,比我重要,你比我重要,如果有一天真的需要他做出選擇,無論選擇的是什麼,他最先放棄的,肯定是我。”
“他最先放棄的,肯定會是我。”薷葉似乎是在肯定自己,又或許是在嘲諷自己,重複了一遍。
路九久隻覺得她的話裏是說不出的沉痛,也是說不出的無奈。
反倒是梨洛突然掐了她一把,薷葉像是失去了知覺,壓根沒有任何反應,梨洛氣得突然給了薷葉一個耳光。
路九久心下一驚,目瞪口呆的看向梨洛。
一向溫柔的梨洛居然發了這麼大的脾氣……
梨洛將薷葉的下頷狠狠的捏住,逼她抬起頭來看向自己:“薷葉,你是不是瘋了?”
薷葉沒有說話,她繼續說道:“萬花叢中過,片葉不留身,從前的薷葉去哪兒了?嗯?以前我見你追符生的時候,雖然總是被拒絕,可也從來沒像現在這樣,都對自己失去信心了,你打不死的狀態都去哪兒了?”
薷葉望著她,苦苦一笑:“梨洛,其實你比我更清楚這種感覺吧。當年你血洗無量山的時候……”
“閉嘴!”
梨洛本來痛心疾首的表情倏地一變,聽到薷葉提到這件事一下就被踩了痛處,有些慌張的站起身來:“以前的事情以後不要在我的麵前提,算了,你的事情我也不想管了,你想傻就傻,想瘋就瘋……”她頓了頓,“想一輩子被那個什麼鬼寧子玉折騰著,那你就去隨他折騰吧。”
路九久被眼前這一幕震得幾乎不敢開口,同時她也不知道自己就算開口應該說些什麼。
在她看來,感情的事情,從來都不是外人所能夠左右與掌控的。
可她知道,不管如何,薷葉心中對自己的隔閡已經隱隱約約、模模糊糊的存在了。
難得路九久情商高的有了如此自覺,看到梨洛憤憤然離開了房間,她也隻能喏喏說了一句:“薷葉,其實師傅肯為你放棄了原則,已經……”
她想說已經很愛你了。
可是說到一半卻又突然住了嘴,因為這樣的話,如果是她,聽來也隻覺得可悲。
一個自己愛的男人,隻是答應了和自己在一起而已,就仿佛已經是他的極限了。
寧子玉這個人,內心的確掩埋了太多事,他有自己的計量,有他的天下,而女人,充其量不過是內心的一掬塵沙。
路九久此時無比的想符生,她何其幸運,有幸可以遇到這樣的一個符生。
路九久歎了一口氣,還是離開了房間,小心翼翼的替薷葉帶上了門。
符生與寧子玉最後商量的結果就是第二日寧子玉就陪路九久回精靈族去看一看,在臨出發前,寧子玉總有些心不在焉,路九久站在寧子玉旁邊糾結了半晌,有些猶豫的說道:“師傅,要不,咱們去叫薷葉跟我們一起去?”
寧子玉沉默了半晌,突然不動聲色的站起身來朝薷葉的房間走過去。
可當他推開薷葉的房門後,卻隻看到了疊得整整齊齊的被單,桌子上的茶似乎還留有餘溫,人卻不在了。
路九久跟在寧子玉的身後走進來,看到這一幕,卻比寧子玉來得更為震驚,她在房間前前後後上上下下的找了好大一圈,仍然沒有發現薷葉的身影,直到梨洛斜倚在門欄上,帶有敵意的眼神落到寧子玉身上,告訴他們薷葉已經走了,路九久才放棄了尋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