鎖鏈的聲音突兀的響起,在空曠的牢房裏顯得異常清脆,幾乎所有人都從夢中驚醒,站起身來看向來人。
是牢裏的獄吏,身後跟了個熟人。
難得穿了一身青色的長衫,看上去倒失了幾分仙人的氣度,多了幾分凡夫俗子的華貴,隻那眼神看上了少了幾分偽裝便顯得有些陰沉起來。辟井的身後站著梨洛,微垂著眸,看上去像是在想些什麼事。
獄吏開了牢房的門,將辟井和梨洛兩人給放了進去。
禮數還是未失。
符生非常自然的行了禮叫了師傅。
“還是我的好徒兒,”辟井笑著看向符生,點了點頭,“怎麼,還打算跟這群烏合之眾一起?”
今日的辟井情緒看上去十分不對勁,符生很明顯就感覺到了。
暫且不說他這一身奇怪的打扮,就從他說的這句話中那“烏合之眾”四個字,分明就不是平日是辟井會說出口的,他向來嘴軟,從不對別人抱有任何惡意,當然,這是從表麵上來看。
“嘖,老狐狸終於忍不住了啊。”一起被關了進來的謝繼突然從地上蹦了起來,不客氣的說道,“怎麼,終於來打算把路九久和符生的命一起取回去了?是撐不住了嗎?”
辟井的臉色一變,極具威迫力的眼神從謝繼的身上掃過去:“別忘了,你的藥還在我的手上。”
“得得得,”謝繼無奈的聳了聳肩,“幫你,我幫你,行了吧?”
說完謝繼對著符生搖了搖頭,非常不要臉外加自然的就站在了辟井的身上,閉上了嘴,再不打算說一句話。
符生的心裏卻突然一落。
而另外一邊的路九久好不容易才跟獄吏求了情,把她從另一邊放了出來,鎖鏈剛一放下,路九久忙從外麵進來,飛快的跑到屬於自己的隊伍,站到了符生身邊去。
她握住符生的手,發現他的手已經變得異常的冰涼,不正常的體溫。
路九久有些擔心的看了看他,低聲說道:“怎麼了?”
符生搖了搖頭。
藥?
之前他一直在奇怪為什麼謝繼如此討厭自己的師傅,但是還是心甘情願為他賣命,卻從未往這方麵想過,而當這話說出口的時候,他卻覺得心裏被一盆涼水瞬間從頭頂澆到了腳底。
透心涼。
自己的師傅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用藥來威脅一個人為他賣命,這樣的師傅……真的是自己這麼多年以來,所認識和熟知的那個師傅嗎?
師傅在他眼裏,明明就是一直在普渡蒼生,為天下效命的人啊。
符生始終有些不肯相信眼前的這個人真的是自己的師傅,他甚至有些可悲的想到會不會是自己的師傅早就被掉包了,不然是怎樣的心計,才會在他的眼前隱藏數百年之久的時間。
“跟我走吧。”
辟井歎了一口氣,突然開口說道:“你和路九久,都跟我回巫山去,你的這些朋友,我會看在你的麵子上放過他們。”
他頓了頓,眼中竟像是有些傷感:“好歹養了你這麼久,不管怎樣都有一些感情,我會盡量選擇不那麼讓你感到痛苦的方法,盡量完成你所有想要完成的事情。”
他說話的語氣,就好像是在對待一隻自己終究都要殺了吃掉的畜生一樣。
“師傅,”符生突然開口叫道,“我隻問你一句話,這麼多年,你都在騙我,是嗎?”
符生突然有些害怕他的回答。
符生從來沒有覺得自己哪一刻像現在這樣,這麼的軟弱過,這麼的害怕一個真相赤裸裸的展現在自己的麵前,這麼覺得自己……簡直就跟個弱不禁風的女子一般模樣。
連他自己都有些想要嗤笑這樣的自己。
路九久感到符生的身體有些顫抖。
她其實不太能理解這樣的感情,或許是因為她有一個好師傅,所以從來都沒有體會過,也永遠都不能體會過,這種被自己至親欺騙了無數年的感覺。
辟井歎了口氣:“是。”
“所以……”符生突然笑了出聲,“所以,從一開始,就是一個騙局,我壓根就不是什麼天地自然誕生的東西,也壓根就不是你救了我還把我帶這麼大,我的出現,完完全全,隻是因為,你需要我?”
“可以這麼說。”
就在辟井正有些不耐煩的準備直接動手的時候,清亮的聲音突然出現在眾人的耳中。
寧子玉渾身一震,瞪大雙眼看向來人。